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嫤语书年 海青拿天鹅 2227 字 7个月前

从前?

裴潜却没再说下去,轻叹一声,微笑:“回去吧。”说罢,转身而去。

我留在原地,看着月光淡淡地洒在院子里,在院门阖上之后,重归寂静。

“我想去看仙山。”盛夏的午后,长安的鸢池上,我手里捧着新采的荷花,满怀憧憬地说。

“仙山?”裴潜坐在小舟的另一头,绢衣衬着少年稚气未脱的俊秀面容,精致如玉。他将小桨慢慢划着,“你知道仙山在何处?”

“在大海上。”我兴奋地说,“昨日我父亲那位属官跟我说了,胶东出海几千里,白沙如银,绿岛如碧。”

裴潜不以为然地笑。

“我想去。”我执着地说。

“好。”裴潜答道,那神气,似乎是怕我纠缠而摆出的敷衍,话语却毫不犹豫……

☆、鸢池

有细柳营的军士护卫,众人悬着的心,现在才稍微安定一些。

若婵坐在榻上,不断地喝着水。

公羊刿走过去,拿过她的水杯:“喝这么多水做甚,压惊要喝酒。”

若婵看他一眼,淡淡道:“喝了酒我会睡着,再有歹人来如何是好。”

公羊刿低头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愧疚而怜惜。

“来就来吧。”他说,“有我。”

若婵的唇角动了动,似乎想勾起嘲讽的笑,却没有笑出来。

公羊刿拿来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叹口气,低低道:“既然这般害怕,方才逞什么强,躲着不出来不就好了。”

“你不曾听见,那几个竖子要抓我的人,还要烧房子。”若婵道。

“你出来便无事了?”

“我出来至少能拖住,且你说过你会来找我。”若婵笃定地说。

公羊刿看着她,啼笑皆非,目光却深深的。他握着若婵的手,没有言语。

我看着他们,抱着阿谧静静坐在一旁。

紧张之后的宁静,许多人都已经疲惫不堪。

凝香馆里的仆人、阿元、乳母都去睡了,阿谧也在榻上睡得香甜,我坐在一旁,却一点也不困,向公羊刿问起魏郯的事。

公羊刿也不避讳,对我一一讲起。

南方军士擅长水战,陆战却是北方长处。梁玟急于北上抢掠粮草,魏郯索性虚晃一枪,欲以诱敌深入,成合围之势,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此事关重大,一直保密。魏郯去新安,名义是巡视而非出征;他借征丁征粮之事,将新安出来的汝南、邰阳一带坚壁清野;他隔三岔五给我写信,一来是让我安心,二来也可显示他无心战事。

梁玟夜里偷袭,乃是魏郯有意诱使。在当夜,魏郯趁着夜色将大部分兵力遣往后方纵深布阵,仅以五千人在水寨虚张声势,意图把梁玟的全部军队放进来之后,一举歼灭。

“大司马此计考虑得十分周全,还特地夜间演练,说什么北人不惯水战,将自己的楼船锁上铁链。”说着,公羊刿唇角一翘,“梁玟到底心急,以为又可重施骐陵故伎,崔珽都拦不住。此计亦本是上上之策,不料百密一疏,大司马正撤退之时,忽然遭自己的船偷袭。幸好四公子造船时设好了隔火逃生的藏室,船上的人亦水性精熟,否则,几乎坏了大事。”

我听着他说的话,只觉心跳得飞快。

“你说此计乃是周密行事,”我道,“可他恰巧在佯败时遇袭,可见还是有所走漏。”

公羊刿颔首:“大司马再保密,魏昭身为二公子,还是会知晓。”

我不言语,事情的脉络已经很清晰。魏郯遇袭之后,将计就计遣走。乱战之中,大火将魏郯的楼船烧毁,吕征认定他死了,便赶回雍都向魏昭报丧。我想到吕征痛哭流涕的样子,还有脸上的伤,心中冷笑,戏演得倒是像,还把我赚哭了几场。

“而后呢?”周氏和毛氏也睡不着,凑过来问道,“他们怎不回来?”

公羊刿道:“原因有二。其一,梁玟行事谨慎,过河之后,并不急于深入。他令斥候先探路,往各处乡邑搜寻粮草。大司马为了诱他,没处乡邑都零散放了些,作出守军和乡人逃难之象。梁玟后方粮草急缺,试探许多日之后,这才令大部兵马渡河攻来。至于其二,”他看看我们,道,“他怀疑朝中有人与梁玟勾结,怕现身之后走漏了风声。”

我和周氏、毛氏面面相觑。这个朝中的勾结之人是谁,我们心中都有数。

“雍都发丧之事 ,大司马也知晓,只是前方战事正紧。”公羊刿的神色意味深长:“乘混战暗杀这一手,二公子做得的确漂亮,可惜后面太蠢。他一面治丧,一面欲接管前方将士,继续剿杀梁玟。可大司马封锁了消息,前方无人应答。二公子就慌了手脚,以为军士生乱,加之梁玟逼近,便想着与郭承挟天子迁都另据一方。又是可惜,他除了有个舅父,还有个叔父,累得个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