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着鼻涕的黄凯经常被打哭,小霸王的潘雷一直都称王称霸,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撒尿和泥然后往泥坑里丢石头让别人溅一身泥点子的林木,把裙子掀起来去荡秋千的潘越。张辉潘革不太和这群小崽子一起玩,总感觉太掉价,他和潘革一般大,潘革和他比较有话聊,说学习啊,说班上的女生啊,说你看那群小崽子又打起来了去拉架吧。

然后他们一群,去一家蹭饭。他们一群人就和蝗虫过境一样,盘子碗筷子这是吃不下去,不然连桌子腿都能啃了。上多少饭菜吃多少,比着赛的吃饭,为了最后一块肉打起来每天上演。反正他们吃完饭,碗盘子都不用刷了,舔得干干净净的。

据说,他们这一群,在谁家吃五天饭,能吃光一袋大米半袋白面。那时候他们都没超过十岁。已经隐约有了饭桶帮的架势。

那几年的寒暑假,过的特开心。

田远会和他说他们七八个人聚会,喝酒聊天唱歌,他们住一个小区,天天换人家去蹭饭。贺廉觉得还是身边有哥们这日子过得才欢乐。

以前还觉得吧,一个人在国外还行,也有朋友无聊时候小聚,工作生活也很安稳,但是,自从田远走后,他就格外想念国内的生活,国内可口的饭菜,国内的朋友,国内那带着雾霾的空气,感觉这始终不是他的家,回国的念头一直存在。

党红阿姨是一家医学院的客座老师,医学院新开心理系,国内从事心理学研究的老师很少,党红特意打电话问贺廉,如果你回来,我就帮你递简历和校长推荐你。现在新兴的心理学很受欢迎,你专攻心理学,回国会比在国外更有前途。

潘越的母亲,潘抗美,就是潘雷他姑,穿旗袍练劈叉的的那位夫人,也打来电话。

“在国内当医学院老师或者是从事心理医生工作,自己开心理诊所都可以,至少家里人都在有困难也可以帮你。你回国之后,还能照顾你父母不是。”

“那行,我回去。”

贺廉很快结束手边的工作,准备回国。他在国外好些年,东西行李挺多。潘抗美在外地不能去接机,就让潘雷去接,潘雷说在军队呢来不了。让我二哥去吧。潘革说那几天开会他也去不了。

这可怎么办?

潘革想起周麟了,再三拜托周麟,我发小,我姑的侄子转弯的亲戚,他出国几年了国内没多少朋友,拜托你去接接他。最好派车把他送回来。我请你吃饭。

周麟一肚子的不愉快,堂堂周大少变成了接机小弟?谁让潘革和他是朋友呢,去接吧。

周麟以为是一个外国人,贺廉,挺外国人的名字,难道潘家还有亲戚是外国的?没听说啊。

其实贺廉的名字也是潘老爷子给取的,取公正廉明的意思,积极发展改革开放了就要公正廉洁,大跃进以雷霆万钧之势搞活经济啊。

把这晚辈的名字连起来,就是一个很生动的开会词。非常有激励精神。

贺廉推着五六个大行李箱出来,一眼就在人群里看见了周麟。

周麟面白如玉,身高和黄凯差不多,没有潘革那么高,一八零差点点,身上无一不精致,从头发到皮鞋,从衬衫到外套,有些懒懒的站在人群外翻看着手机。这倒不是因为贺廉看见一个挺精致的帅哥,而是猛地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个夜晚。

人生何处不相逢。

贺廉一下就笑了,推着行李就走过来。

周麟随便抬头扫了一眼他,不认识,又低下头继续玩手机。

贺廉站在他身边,看见他的手指白皙骨节分明,指甲都透着健康的浅粉,瞄了一眼他的手机,在玩一款手机游戏。

周麟又抬起头,奇怪,这人怎么不走啊,站眼前啥意思?

“你挡着我的视线了,让让。”

周麟微微皱眉。跟个电线杆子往前一站,要干嘛。

“周麟?”

“你是谁?”

贺廉笑的更开心了,没记错,他那一晚看了身边那人的身份证,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