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四周阒寂,银灯闪烁。

冗长的沉默,就如一柄利剑,刺穿了曾经背对背的二人。

苏淮安颔首道:“臣有愧圣恩,罪不容诛,万死难辞其咎。”

萧聿一把推开了苏淮安,看着他肩胛染上的大片血迹,寒声道:“镇国公府的暗道可抵京外,苏景北又给你留了船,你怎么不走?是想以死谢罪,还怕朕要了皇后的命?”

苏淮安跪直,哑声道:“陛下,皇后娘娘对这些毫不知情。”

皇后。

不知情就无罪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聿忽然又笑,哑声道了一句,“镇国公好计谋啊……”

——

天色转暗,风雨欲来。

萧聿驾马回宫,盛公公看着帝王冷肃的眉目,斟酌半晌,还是开了口,“坤宁宫那边……”

萧聿顿住脚步,回眸,眼尽是暴戾。

坤宁宫这三个字,他现在根本听不得。

他将三卷刑部公放到盛公公手,一字一句道:“正好,你把这些送到坤宁宫去,让皇后好好看看,看清楚了。”

天气越来越热,苏菱的身子却越来越虚弱。

她端坐于榻,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些罪状,目光渐渐变得涣散。

苏菱同苏淮安一样,面对这些死据,那些尘封的、零碎的记忆接连而来。

比如她的婚事,何家与苏家也算门当户对,何家大夫人来镇国公府提亲时,她还表示过自己愿意,可他爹总是说舍不得她嫁,不急,再等等,她从十六等到了十七,等来了那道赐婚的圣旨。

再比如她嫁给萧聿前,曾偷偷进过一次镇国公府的书房,她清楚的记得屋里没有人,但翌日一早,他爹却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若是有一条暗道,倒是都说的通了。

苏菱握着这些证据,心和手一同在颤抖。

这份后知后觉,令她浑身冷汗不止。

她是将门之女,自然知道通敌叛国四个字意味着什么,看着刑部的公,心脏就像被刺穿一般。

镇国公府男丁女眷全部流放。

苏景北长子苏淮安,择日处以凌迟之行。

凌迟。

那是要在他身上剐上千刀吗?

苏菱捂着小腹,不停轻喘。

“娘娘肚子里还有皇嗣,千万要保护好身子……”扶莺看着她通红的眼眶,连忙道:“不然,娘娘还是哭出来吧。”

苏菱摇了摇头。

天下人都有资格哭,但她没有。

思及此,苏菱下腹突然坠痛,她双拳紧握,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见此,扶莺立马坐不住了,慌张起身道:“奴婢这就去宣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