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他们知道,晋王殿下这沉默,不是因为朝事,而是因为晋王妃。

近几个月来,晋王和晋王妃虽不再如最初那般争执不休,但却有了几分桥归桥、路归路的架势。

旁的不好说,但夫妻之间,沉默往往比争执更严重。

杨堤犹豫半晌道:“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聿道:“你说便是。”

杨堤道:“如今陛下的身体大不如前,京显然已经有人坐不住了,若最后真像万庆年间那样,闹得满京腥风血雨,殿下定然要借苏家的力。”

“苏家手里不仅有大周最强的兵。”杨堤缓口气,又接着道:“苏淮安年少有为,进内阁不过是迟早的事,这样一桩婚事,成王算计多年也失算了,难不成殿下还真打算给王妃一纸休书吗?这岂不是背离了殿下的初衷?”

“殿下若不稳住王妃,苏家父子又怎会真心实意地为殿下做事?”

杨堤就差说:您为了大业,就算是骗她,又有何不可?

陆则给杨堤倒了杯水,以表赞同。

言尽于此,也就不必再多言了。

萧聿也知道孰轻孰重。

他喝了口茶,侧眸看向窗外。

秦安酒楼的位置绝佳,从四楼的支摘窗望出去,水马龙的尽头,刚好是那座威严壮阔的宫殿。

无边的欲望和权利在雕梁画栋之间交错。

这桩婚事,她不如意,他也不如意。

但世间本就不可能万事皆如人意。

萧聿当夜便回了晋王府。

穿过垂花门,直奔长恩堂而去。

苏菱本来和扶莺在屋里有说有笑的,一见到他,笑意立马停在嘴角,慢慢收敛。

十月初,晋王被派去成州处理一桩贪污案。

至今,两人已是很久未见。

屋里温度骤降。

苏菱犹豫片刻,道:“殿下从成州回来了?”

萧聿“嗯”了一声。

言毕,又是一阵沉默,扶莺头皮隐隐发麻,便悄悄退下。

萧聿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坐在苏菱身侧,以拳抵唇,轻咳一声道:“这一个月来,府里可还好?”

突如其来的关心,不仅没缓和这寒冬腊月的氛围,反而更尴尬了。

苏菱攥住袖口,恭敬答:“殿下放心,府内一切安好。”

又是无言。

萧聿看着她道:“吃饭了吗?”

苏菱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道:“谢殿下关心,已是用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