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面上『露』出寒意，却抬手将人阿梨抱得更紧了些，温声，“嗯，岁岁会的。”

你也会的。

……

翌日，李玄醒的很早，今日他不必去大理寺，却没和往常一样，待在北屋。陪阿梨用过早膳，便去了书房。

阿梨以他忙，便也没问，倒是许久没与爹爹腻歪的岁岁，委委屈屈望自家爹爹的背影，小声，“爹爹都不陪岁岁啦……”

阿梨刚好放下筷子，听到女儿这番小声的抱怨，不由心中生出些愧疚。便抱过女儿，让她坐在自膝上，柔声哄她，“娘今日陪你一整日，好不好？爹爹最近很忙，等他忙过了，娘便叫他带你去骑马。不过你人太小了，只能先给你挑一匹小的。”

岁岁很好哄，搂阿梨的脖子，小心翼翼不压阿梨的肚子，乖乖点，“好。”

阿梨母女一派和气，书房里，气氛却显得有几分压抑。

李玄面前放在那件旧衣。放了十几年了，虽没虫咬坏，可到底是旧了，颜『色』也不再鲜亮。

昨日让谷峰去查的事情，也有了结。

查起来其实不难，在京中几个衣裳铺问一圈，再找几个年长的绣娘，大概的年月便出来了。

李玄默念那个查来的年份，昨夜里他独自坐在书桌前，半推半猜的真相，随这件旧衣的来历，逐渐在面前铺开了。

当年谢云珠那一辈，只有个女孩儿，一个是谢云珠，名副其实的嫡长女，另一个则是庶女谢云怜，也便是如今的谢贵妃。

谢家养女儿，是冲送进宫里去养的，或者可以更直接点说，是冲做太子妃、做皇后养的，所以谢云珠自幼时到出嫁前的医册『药』渣之类的物件，都完好无损保存，这是宫中才惯有的作法，从这一点推断，大约谢云珠才是真正送进宫的谢氏女。而不是如今的谢贵妃。

既是嫡女，又与谢太后是故侄亲，再没有比谢云珠更合适的太子妃了。

至于谢云怜，大抵只是嫡姐的陪衬罢了。

毕竟谢家也脸，谢太后也好面子，虽打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如意算盘，想让儿子娶娘家侄女，可到底也不愿意做得太明显，惹了外人笑话，故而那时候谢太后每一次诏侄女入宫，都是诏的姐妹二人。

只是不知后来生了什么，真正入宫的，了谢云怜。她是庶女，未能做得太子妃，后来陛下登基，也只是捞了个贵妃的名。

至于谢云珠，则带身孕，嫁给了苏隐甫，二人虽无感情，大抵也是相敬如宾、彼此依靠的，这一点，从苏隐甫待阿梨视如出上，依稀能够猜得出。

谢云珠临走前，没留下什么遗言，只给女儿留下这么件平平无奇的旧衣，大约是不愿意女儿的身世暴『露』，却又怕万一有一日用得上这身份，才留下了这件旧衣。

这件旧衣的时间对得上，阿梨的生辰再往前推九个月，便差不多是这旧衣款式新出的时候。

有了时间的佐证，几乎便不存在任何漏洞了。

李玄撑额，下意识回忆谢家、苏家乃至陛下各方的反应。

谢家，除了谢老太太，旁人应当不知情，若知情，以谢家做派，定不会由谢云珠外嫁。

苏家，也只有一个苏隐甫是知情的。

谢太后不知情，她是知情，不会设计让阿梨入宫做妃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