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外人只知道程家出了位才高八斗的大少爷,自幼天资聪颖,被家里送去了金陵城的麓山书院进学,还特地拜在了秦山长门下。也知道还有位二少爷,外人倒不会说他蠢,只道的确不是读书的料。

因为年岁较小的缘故,三少爷很容易被人忽略,莫说外人了,连他爹娘都经常略过他,毕竟他亲哥是那样的不省心。

然而……

他觉得他还不如被忽略到底呢!!

但现实往往是如此的不尽如人意,伴随着第三封家书,还有一沓厚厚的科举资料。

路谦都已经分配好了,简单的版本给小表弟,难的那份就给程大少爷。当然,他俩若是愿意的话,也可以互相誊抄一份。假如,程表哥想要的话,也可以抄。

程表哥:……我先走一步,告辞!

伴随着程表哥的主动放弃,程大少爷则不屑于要那份难度较低的,只取了送予自己的那一份。至于天可见怜的小表弟哟,他真的想不通。

“路表哥这人不是最抠门吗?……不对,他一个人在外头多不容易呢,照顾自己就可以了,何必在这上头浪费时间、精力呢?”

话说的再好听也没用,年仅十一岁的小表弟承担起了本不该由他承担的重压。

他爹还告诉他,来年二月参加童生试去,咱们争取二月考出县试,四月考出府试,六月考出院试。然后再苦读一年,于后年也就是康熙二十年的八月里,咱考乡试去!

今年是个白丁,明年成为秀才,后年考上举人,大后年你就是个进士老爷啦!

开不开心?

小表弟:……卒。

打死路谦都不会想到,他一封家书坑了程家三位少爷。

噢,你问大少爷?

程大少爷半个月前,就因为大悲大喜一度病倒,好在他年轻身子骨也结实,没几日就康复了。然而,随着第三封家书送到,他彻底不好了。

科举资料还是叫他拿回了房里,但他一页都没看,只放在书房的架子上,典型的就是——拥有即看过。

随后,可能是因为秋冬冷暖交替吧,具体原因就无需过多追究了,他一病不起,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浑浑噩噩的躺在床榻上。幸好大夫只道病情不重,或是郁结于心,或是焦虑过重。总之,让众人别给他太大的压力。

“……家里人如今不敢再给大堂哥压力了,转而将希望放在了我弟身上。我爹说了,让我弟争取明年一气过了童生试,再苦读一年,后年通过乡试上京城来找你。”

程表哥的信送到路谦手上时,自然已经过去许久了。

此时的京城,放眼望去那是一片白茫茫。以往在蔚县老家时,通常要好几年才能看到一场雪,且还得抓紧机会,看到落雪赶紧出去,略慢一些,雪就没了。

但在京城大可不必。

还有更可怕的,明史馆里有一位同僚来自于东北,据他所说,在他的老家,每年冬天只下一场雪,初冬落雪到开春雪化,持续时长二三四个月不等。

反正就看老天爷的心情了。

这天是休沐日,路谦坐在他新屋的书房里,一壶热茶一碟点心,拆开家信细细品味。

就感觉吧,程大少爷是蛮惨的,但再惨还能有小表弟惨?程家大房是怎么想的,路谦并不关心。但很显然,他姑父已经打定注定让程表哥来继承家业,那么身为幼子的小表弟,自然是要走仕途了。

路谦想了想,甭管怎么说他这边的态度还是要摆出来了。

于是,他提笔挥毫,告诉远方的姑父,因为搬了新家太空旷了,他还从原先借住的书院里挖了几位仆从,有门房有小厮还有厨娘……

其实就是一家子,当爹的看门以及负责打扫院子,当娘的买菜做饭洗衣干杂事,才十岁出头的儿子则在路谦跟前打下手,帮着取个信送个帖子什么的。

总之,他这边啥啥都全乎了,假如小表弟后年举了,直接过来便是。

三进的院子呢,房舍多得很,绝对够住!

祖宗看着路谦写下这般不要脸的话,简直不想承认这玩意儿是他一手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