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班上有毛思嘉这样的能人,自然要请来帮忙。

刘妮却表示不同意。

“原来说黑板报里面有外语我就不同意,我们是新国的同志,给自己人看的黑板报还要用外语?崇洋媚外!”

如果只是这一句还好,即使是二十一世纪了,还有人觉得学外语就是崇洋媚外,就是装呢!对于这种类似‘知识无用论’的可笑言论,毛思嘉一概懒得反驳。因为这些人要么是蠢,要么是坏,蠢是无法扭转的,坏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更没法说了。

关键是之后刘妮又不怀好意说:“毛思嘉也不知道学那么多外语干什么,说不定就是要投奔资本主义呢!”

毛思嘉上辈子学的就是外语,因为她想从事学翻译的工作主修了英语不说,还辅修了西班牙语、法语两门。这辈子因为过去几年的俄语热,也学习了俄语。不说样样精通,至少在这个时候的孩子看来非常厉害了(主要是学校上课的知识她都知道,平常又没有什么娱乐,剩下的就只有学习外语了,这极大地促进了她的外语学习。如果不是学习环境不太好,不容易找老师、找教材,她还能学更多)。

这种指控是很严重的,虽然不至于像对成年人那样,因此获罪、□□,从此受人议论、遭人排挤却是有可能的。

毛思嘉平常表现的脾气很好,同学谁请她帮忙,只要能帮,她都绝不推辞,一看就是个好说话的老好人。偶尔有争执了,只要不过分,不涉及原则问题,她都愿意让步——这样的表现,一方面让她的人缘普遍不错,另一方面也让其他人觉得她有点儿‘软’了。

本来,大家都以为毛思嘉不会说什么的反正大家也不可能因为刘妮这一句话就对付毛思嘉。

没想到毛思嘉却冷了脸色道:“刘妮同学,你什么意思?”

“按你这么说,咱们也不用学习外语了是不是?按你这么说,新国外交部的革命干部也不用外语了是不是?因为学习外语,就是投奔资本主义啊!”

“还有,按你这么说,领导人又怎么说?主席当年为了学习外语能够专心,特意去大街闹市上读英!还有总理,还去外国留学呢!你的意思是这有问题?”说到这里,毛思嘉已经是相当咄咄逼人了。

现在这种政治氛围下,毛思嘉这番话可以说是绝杀谁能说学习外语不对?领导人很多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是会外语的!

刘妮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脸色涨的通红。

当天毛思嘉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给帮忙写了黑板字。回去的时候于欣激动地两眼发亮:“就该看看刘妮的脸色!哼!什么人呐知识有什么错,自己学不好还觉得人家学好了是错儿?”

于欣就是喜欢毛思嘉这一点,她自己是爽性格,看不惯暗箭伤人,也看不惯拖拖拉拉软绵绵。如果毛思嘉真是个一点儿不知道反抗的受气包,她还真和她玩不到一起。毛思嘉平常好脾气,从不与人冲突,可一旦逼到她眼前了,她也是从来不让的!

“其实我是不愿意和她争这个的,争赢了又有什么好高兴的?”这也是毛思嘉的真心话。输了她不会少一块肉,赢了,难道对方真的就对她心服口服,并且大彻大悟了吗?不会!说不定对方心里更讨厌她了。

“那你还那样堵刘妮?”于欣斜了毛思嘉一眼。

“心里气不顺呐”毛思嘉很坦诚是的,理智上知道没必要说什么,但是都被人指着鼻子攻击,还是莫须有的理由,她又不是圣人!一听她这样说,于欣也大笑起来。

自行车在胡同口停了下来,毛思嘉家的院儿靠外一些,两人就在她家院儿门口分的手。

毛思嘉还没走进院子,就发现院子里外忙忙碌碌的她这才想起来,今天开始买冬储大白菜了!

这是早上出门之前听爸妈说过的,但是因为没有安排她做,她早就抛到脑后了。

白菜、萝卜、土豆,这是北京,或者说北方绝大部分地区居民的看家菜!这三种蔬菜耐储存、产量大,在难以吃到新鲜蔬菜的冬天,是饭桌上的支撑,没有这三样菜,首都居民简直没办法做饭。

而这三样,萝卜土豆在菜站都可以随时买到,只有白菜最特殊。虽然说,什么时候都可以去买,但不同的时间去买,价钱差别可大了!在十一月初到十一月,有一段时间是白菜大量上市的。

这个时候白菜会大量拉到各个合作社售卖,这时买白菜享受政府的补贴,十分便宜。等到过了这个时间,白菜就会恢复原价!所以家家户户都会在这个时间大量买进白菜,储存够一个冬天吃的。

院儿里原本的空地因为搭了房子的关系,显得非常杂乱,此时又有各家忙着安置一棵棵的大白菜。毛思嘉得很小心地推着自行车,才能过去。

好不容易锁好了自行车,发现自家屋檐下面也码了好几层白菜。为了防止水分散失,底下几层还用晚报一棵棵地包了起来。

厨房里毛妈正在做饭,看到毛思嘉就让她洗手去,正好饭菜要得了。

“我们家白菜谁去拉的啊?”毛思嘉有点儿好。他们家可没人在家,而且这冬储大白菜也不像别的什么东西,找个亲戚或者街坊家的孩子帮帮忙就能弄好,非得有大人出马才行。

听毛思嘉问这话,毛爸得意地笑了笑:“你爸请了人,直接从卡车上下下来的。”

冬储大白菜敞开了卖的时候也是需要排队的,按照毛爸这个说法,显然是没排队的——不只是没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