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宋朵朵离开养心殿时,日头偏就被一片乌云遮个正着,放眼看去,目光所及之地接被罩上了一层阴影。

她立在殿门前的台阶上,突然觉得这个皇宫很是压抑。

低贱如太监宫婢,尊贵如皇帝皇后,他们除了安寝之地和一日三餐有所不同,谁不是被套牢在这个笼子里?

闻讯而来的萧淮北匆忙赶到了养心殿外时,见宋朵朵全须全尾的站在殿门前望着天边发呆,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大人?”宋朵朵瞥见来人,蹬蹬蹬几步下了台阶走到了他的面前:“你来找陛下啊?”

“……”萧淮北就搞不明白了,明明很小只的人儿,怎就生了一个超级无敌大的胆子,连忙拉着她的胳膊连拖带拽的走远了。

直至离养心殿远了,才终于追问:“父皇找你说什么了?”

宋朵朵不知他紧张个什么劲,如实道:“就问问案情进展。”

萧淮北继续追问:“你怎么回的!”

“就实话实话啊。”宋朵朵将刚刚她与皇帝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同萧淮北学了遍舌。

萧淮北听在耳里,跳在心头,最后连脸部都与心脏开始了同步抽动,他沉吟了稍许,觉得自家小师爷应该没有这么虎,一定是吓唬他呢。抱着一丝侥幸,继续追问:“然后呢?”

宋朵朵陷入沉思,好半晌后才喃喃道:“陛下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一直盯着我,神情看起来怪怪的。”她想了想,认真追问:“大人你说,这是不是代表了陛下在默许我问题的意思啊?”

萧淮北:目瞪口呆jg

画面似乎定格了,就在宋朵朵准备敲一敲他的脑科时,萧淮北神色紧张道:“那你最后是怎么离开养心殿的?”

宋朵朵道:“哦,是常公公,他忽然哎呦一声,说自己腿抽筋了。陛下许是关心他的身体,就让我先滚了。”

萧淮北扶额,默默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又突然折返回来:“我小时候养了条小狗,怕它觉得闷,就解开了系在它身上的链子。”

没头没脑的说什么狗?宋朵朵虽不解其意,但还是顺着他话头问了句:“啊,然后呢?”

萧淮北:“它不小心冲撞了贵人,然后,就被乱棍打死了。”

宋朵朵:“……”

宋朵朵发了会儿呆,后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干巴巴道:“大人要不要牵牵我?我这人还挺无趣的,不太怕闷。”

萧淮北:“……”

萧淮北重重的喟叹一声,像是要对她说些什么,可启唇须臾,又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萧淮北有时真的看不懂她,好像这普天之下就没她惧怕的人和物,无论对方是何地位、有无权势?哪怕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君王!

她之所以跪,不过是形势所迫;而非是出自真心,或是对皇权的敬仰惧怕。

她也总能说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言论,最荒诞的就是那句:众生平等。

所以在她眼里,皇帝和百姓家的家翁并无不同。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么皇帝在她眼里,也仅仅只是多了一个好色的标签,仅此而已。

萧淮北将视线落在她的小手上,正要有所行动,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传来,正是常公公,瞧见了两人后,眉眼弯弯成一个和善的笑意:“还好老奴脚程,肃王殿下,陛下叫您过去呐。”

萧淮北神色一肃,抓着宋朵朵的肩膀往墙上一推,郑重叮嘱道:“站在这等我。”

宋朵朵乖乖点着头,目送两人远去时,听见萧淮北对常公公道谢,言辞恳切,似乎还要往他的手里推银子。

常公公推辞了,回了声:“殿下客气了,当年若不是舒妃娘娘照拂,老奴这条贱命……”

后面的话宋朵朵就听不真切了,只是感叹一声,明明是舒妃娘娘结下的善缘,却白白被她给承了。

墙边边的青砖微翘,宋朵朵一脚踩着一头来回压起了跷跷板,期间,甬道上来来往往的宫人不计其数,宋朵朵也懒的去看,晃悠晃悠的正起劲时,眼前突然多了用金线绣着如意祥云一双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