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周云棠轻轻一笑,小时候打了那么多架,她就没怕过这种草包,“我很害怕,但为了百姓着想,就只能委屈我自己了。”

说出口的话软绵绵,没有什么力道,倒像是一种胆小无力的小姑娘。

李晖睁大了眼睛:“……”

“周云渺,等回宫、让太子废了你、你胆敢藐视天威……”

说话声渐渐远了,也听不大清楚,翻来倒去就是那么几句藐视天威,周云棠叹息好好的公子哥怎么就长歪了呢。

李越被绑上了马,一路上被人牵着缰绳,到了昭应县外已是子时,城门大开,太子秦昭迎了过来。

本该是振奋人心的好场景,却见五花大绑的人,人前惯来清冷肃然的秦昭没忍住笑出了声,昭应县令更是如此。

“舅舅这是怎么了?”秦昭一见就明白是什么情况,自己故意装作不知道亲自去给李越解绑,“舅舅辛苦了。”

“殿下,太子妃欺人太甚,将士们辛苦赶路,她竟然不准休息,仗势欺人。”

李越骂骂咧咧,手脚松绑后就开始拉着秦昭告状:“太子妃骄纵,心思险恶……”

“李越。”秦昭一声怒喝,深深皱眉,周身凛冽的寒气极为浓烈,握着李越的手腕陡然用力,疼得对方哀哀叫唤,“太子妃何等尊贵,岂容你这般诋毁。”

李越疼得脸色发白,蓦地想起小时候与周云棠打架,秦昭这个外甥都是站在周云棠的那边,长大了,却又站在他妹妹这边,顿时就气得不行:“殿下,你莫要被她的假面目给毁了,她与旁人私下有来往。”

“李越,再要胡言乱语,孤就将你绑回长安送给母后处置。”秦昭震怒,双眸如同黑夜般深沉,本就昏暗的光色下,冠玉的脸上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李越吓得不敢言语了,讷讷地想给自己解释:“这是旁人说的,说太子妃在大婚前就与其他男子书信来往。”

“打不过人家就说人家撕了我的功课,这话也是你说的。”秦昭语气冷到极致,“有你这么一位舅舅,孤都被人私下笑话。”

小儿的话历历在目,李越脸涨得通红。

秦昭吩咐县令:“就在这里,将每一车粮食都查验一遍,不准露过一袋。”

李越一听脊背就僵硬了下来,立刻同秦昭小声说道:“来时在骊山脚下都已查验过了,不必再兴师动众。”

秦昭不听:“就地查验。”

李越整个人就慌了,拉着秦昭就要说话,一旁的王海拉着他:“国舅急甚,碰过粮食的可不止我们。”

李越目光闪烁不定,心七上八下,眼睁睁地看着粮食被一袋袋拆开。

城外火把照亮了半片天,城内的永安巷子里漆黑阴沉,周云渺被困在客栈多日,自从那日与兄长分开后就一直没有见到,一颗心就慢慢地沉了下去。

今夜的明月很亮,犹如玉盘般悬挂在天空,窗外忽然传来三声鸡叫声,躺在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睛,悄悄地推开窗户,银辉下庭院里站了一人。

熟悉的身影让她热泪盈眶,心踌躇一番后学了两声计鸡叫,哥哥对不起了。

庭院里的人得到回应后迅速跑进屋,周云渺一颗心提到了嗓子里。

一盏茶后,客栈生起大火,客人都从屋里跑出来,叫着喊着救火。

趁着大乱,周云渺离开客栈。

城外的的将士们忙碌到天明,县令越查心口越凉,将掺了沙子的粮食送到秦昭面前:“殿下,一半的沙子。”

秦昭望了一眼远处的李越:“拿下,连同他一道来的人都拿下,送回长安城。”

未至天明,周云棠就从噩梦醒来,满身大汗,衣衫尽湿。

云氏闻声掀开纱幔就瞧见了大汗淋漓的人,心疼道:“您又做噩梦了。”自从穿上太子妃的嫁衣后,就没一日不做噩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