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若初见时就晓得他是这样的德性,她才不管他,掉河里就掉河里,冻着就冻着。

才恶狠狠骂了一瞬,便想起初遇时他湿漉漉又满眼星辰的样子, 心又软得一塌糊涂。有那层永不褪色的光在,他此时的恶劣就变得可以忍受了。

可是,他有事情瞒着她。

或者说,所有人都有事情瞒她。

今日事出蹊跷,大家配合得心照不宣, 而他的任性和执拗不同以往, 以往但凡她有不乐意, 他一定小心体贴地哄她。

今日则不然,任凭她如何给他脸色看, 他偏要如此气她。

自从当初与他说过自己惜命后, 他便不再强求这些, 今日为何把“嫁娶”挂在嘴边?

此刻把她留在王府像什么样子。

谢辰打量一圈,他的寝居陈设不多, 整洁干净, 有股淡雅的梅香, 细细嗅来还有墨味。她的视线挪到床上,方才她随手拿起枕头砸过去,不出所料, 枕头下又是书。

她的神情有些微妙。

这本是春宫图还是风月话本?脑涌现出的不雅记忆,一时让她窘迫不安。

谢辰此时被他扔在床上,衣衫不整,簪子在扭打间斜挂在鬓边,垂了几缕头发下来。

不必照镜子,她也知自己是副勾栏模样。

心下百转,再见蔺长星眼神沉下来,不复方才的灵动,这前兆她太熟悉了。

忙着坐直身子整理衣裳,正要说“别闹了”,蔺长星忽单膝往榻沿一跪,两臂将她困在身下,热切地看着她。

沉声回她方才的话:“你知道的,我还能再不要脸一点。”

谢辰一手撑在身下,一手抵在他胸膛,提醒道:“这是你家,你母亲……”

他弯着眉眼,雀跃地说:“我母亲进宫了,今日就把我父王接出来。”

谢辰稍觉诧异,太子此前才说过力不能及,这么就能让燕王出宫了。

“那我更不能待在这里了。”

“辰辰,”他如她的至亲和密友那般唤她小名,这样温柔的语调,说出的话却让她无处可避:“我们做一次,做完我跟你说一件天大的喜事。”

他直白得鲁莽,让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表情顿时有些僵硬:“现在是白日。”

又是在他家里,他不是最爱装乖孩子的吗?

“白日又如何,我们又不是没……”半截话戛然而止,他被谢辰堵住了嘴,她常这样捂他。

她的手心像是涂了润肤的香膏,味道清雅,沁人心脾。

蔺长星傻笑了下,摇头表示自己会闭嘴,待谢辰松开。他将床上那本书拿给她,跪坐在她身边,满怀期待地说:“你翻一页。”

“我不翻。”

谢辰已然瞧出来那不是正经书。

他循循善诱:“就翻一页,你心里不是有疑惑吗,书里有答案。”

见他言之凿凿,谢辰真以为书里有什么,随手翻开一页……只扫了一眼便匆忙合上了。

脸红耳烫,又恼又怒。

蔺长星坏笑起来:“我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