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苏家长女 南山硕硕 3604 字 6个月前

程言忠听罢,长出一口气,轻声说:“没有就好,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舅爷深有体会,穆王得了天下,穆王世子便是太子,还有可能会是将来的帝王。古往今来,帝王皆是薄情,舅爷不想你牵扯进去。再说这仗要打到几时还未可知,你既然和昭阳郡主有约,做好本分之事便可,穆王世子那里,少些接触。更何况,穆王世子已经定了亲事,女方便是归德将军家的嫡长女。”

慕容晟的未婚妻是陆疏桐,苏桐讶异地抬起头,见程言忠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似要确定什么的似的,便知他定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误会了什么。便低头沉思了片刻说:“舅爷的意思孙女知道,孙女自有分寸。”

“你呀!也是个苦命的丫头,你娘不顶事,内宅照顾不到,你爹是个心思粗的,哪里会关心这等小事。你倒是心思细腻,人也机灵,给映雪和映梅都找好了婆家。你倒是也给自己找个呀!眼看着都十六了,还没人上门提亲,舅爷这心急呀!”

苏桐笑了笑,慌忙抬手又给他斟了一盏茶说:“舅爷喝茶,你也说了,孙女这么机灵,肯定会碰上好的。”

她该怎么解释呢?裴川的事情,苏宝田不点头,就是不愿意这门亲事。她和裴川的来往始终是暗地里,避着人的,怎么说她也是个姑娘家。跟裴川一个外姓相处男子的事情,若是跟程言忠说了,又怕他接受不了,骂自己不检点,败坏闺名

见她说话爽朗,程言忠笑了起来说:给你条绳子,你就抓紧了往上爬,你机灵,倒是点给自己找个好婆家,把亲事定下来,省的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惦记。”

说话间,苏小六、苏小七、苏小八三个小的过来了给程言忠请安来了,礼行的有模有样,奶声奶气地说:“给舅爷请安,舅爷身体安好。”

苏小六、苏小七、苏小八已经四岁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搁在现在还是个没断奶的奶娃娃。在这里,却像个小大人似的。三个开蒙半年多了,苏宝田离家前给他们请了先生,小六小八功课学的倒是不错,小七却是挨罚最多的那个。

苏桐看到苏小七一脸捉狭的笑容,满心的愁事瞬间都化为了乌有,她是最喜欢这个弟弟的,简直是她的开心果。若说周芸娘给苏家做出的最大贡献,便是给苏宝田生了五个儿子。

程言忠挨个的将三个小的抱了一遍,顺便考教了一下他们的功课,然后便对苏桐摆了摆手说:“桐丫,你走吧,别妨碍我们爷孙的好事。”

苏小六静地看了苏桐一眼,低声叫了声:“大姐。”

苏小八从小就怕苏桐,闻言,也跟着弱弱的叫了一声:“大姐。”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哼哼。

苏桐暗自叹了口气,她这个最小的弟弟,还是被周芸娘教坏了,性子懦弱自私,好在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但愿能将他扳回来。

唯有苏小七,像颗小炸弹一样,瞬间冲到苏桐怀里,伸手嗷嗷告状说:“大姐,夫子又打我手了,好疼好疼,大姐给小七换个夫子吧!”

泫然欲泣的表情,加上奶奶的童音,还有那胖乎乎的伸出来的小短手,瞬间便戳了苏桐的心窝子,她轻轻摸了摸苏小七的手心,又摸了摸他的大脑袋,轻声安慰说:“大姐给小七呼呼,就不疼了,不过小七也要努力进学,不然换几个夫子都是一样。”

咬了咬嘴唇,苏小七一脸委屈地小声说:“那好吧!小七听大姐的。”

程言忠见她们姐弟俩感情这么好,详装生气地说:“苏小七,男子汉大丈夫,被先生打个手心就告状,哪里能行。所谓,教不严,师之惰,你挨着打证明夫子诚心教导你了。过来,让舅爷看看伤势重不重,舅爷给你治伤。”说罢,又冲着苏桐嫌弃瞪了一眼说:“你这丫头,走走,瞧把我家小七都惯成闺阁女子的作态了,我家小七是要做将军的。”

一听做将军,苏小七眼睛一瞪,瞬间来了精神,立刻从苏桐身下来冲着程言忠跑了过去,边跑边说:“舅爷,舅爷,小七要做将军。”

苏桐笑了起来,看着三个小的围着程言忠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便转身回了芙蓉院。

第153章 愿者上钩

收留流民的事情并不顺利, 官府为了防止奸细入城,所有流民都必须在府衙备案,统一管理。员外村、程家庄和南坝村按照苏桐的计划, 各自将流民登记造册编入庄内, 还没给安顿下来,就被官府派人给截获了。官府的人更是将三个庄上的管事也一并带回了府衙,说是要排查奸细。

柴旺带人前去交涉,府衙就是不放人,且软硬不吃,金银不收。

新上任的陆知府更是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清廉模样对他说:“上官有令, 为防奸细混进府城,严加盘查,本府也是职责在身,请柴总管见谅。”

柴旺无奈, 只得回来向苏桐禀告详情,这陆知府分明是故意为难苏家,那么多的流民进城, 官府不作为,不施粥,还要雪上加霜的严加盘查, 这么下去,哪里还有百姓的活路。

他唉声叹气地看着苏桐说:“姑娘,眼下庄子上的管事们都被抓进了牢里, 流民事情可以暂缓, 可庄子上的事务等不得,不然去求求赵大人,请他向穆王世子说说情。”

苏桐眼眸低垂, 细密的且长的睫毛在眼睑上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她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说:“柴叔,你先让人处理庄子上的事务,我去见穆王世子。”

这一瞧就是慕容晟的手笔,为的就是逼她妥协,想不到堂堂穆王世子,行事却用这么无赖的手段。你慕容晟有张良计,我苏桐自有过墙梯,甭管你什么手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不防就斗上一斗,瞧瞧谁的手段高。她抬起右手往桌案上一搁,柴旺会意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苏桐换了身绯色的衣裙,让春草打了水,净了面,重新梳了发髻,扑了粉、描了黛,点了胭脂,带上珠翠发簪。她鲜少这么做淑女的打扮,以往是家境不好,后来则是没了打扮的心思。女为悦己者容,在这个时空里,她觉得自己的年纪虽然是二八少女,但心却已然苍老到了暮年,不想在为什么情情爱爱的事情浪费时间,更不想去和什么人争风吃醋,而慕容晟注定是个不让人省心的祸端。

车夫不疾不徐的赶着马车,苏桐坐在车内,神色间虽然镇定,心里却起伏不定,她此时很难说自己是什么心情。当那种义愤填膺的情绪退去后,她发现自己的力量远远没有所想的那样大,跟慕容晟这样的人抗衡,她手里筹码还远远不够。

“啊……啊啊……老爷,饶了他们吧!他们还是孩子!”

车窗外,传来阵阵嘶声裂肺的哭嚎声,一个骨瘦如材的妇人发疯似的护着两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疯癫地哭喊着。在她身后的路上,躺着一个衣衫脏乱的婆子,手里抱着一个二三岁的幼童,呜呜的哭泣。她们一家人已经两天没吃没喝了,两个半大的孩子受不了饿,迫不得已去抢了一个孩子手里的糕点,被跟随他的下人拳打脚踢,差点没命。她男人已经饿死了,在没有吃的东西,她们全家都得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