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没人教她!奚渡联想到小孩子的眼睛是最干净的,所以经常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他顿时疑虑尽消,连连点头:“那当然是最好不过,麻烦您了,南先生。”

南时颔首,方才老太太已经将仇家对头的生辰八字给她了——老太太能追到这里来,自然是拿着对方的生辰,知道对方要投哪家,却不想对方家里可能有什么高人做帮手,反而差点害了自家玄孙。

不过这位奚影帝平时也没少做善事,历年来希望小学就捐建了不少,他做这件事的时间很久了,得了他恩情的学生甚至已经踏上了社会,甚至一脉相承下去也跟着做善事,这些积攒下来,就是一份非常深厚的功德庇佑着他,才叫老太太阴差阳错之际还没有对着他女儿真正下死手。

南时指尖绽开了一点金芒,他的目的很简单,奚渡委托的是就他女儿又不是帮他老祖宗杀人,南时只需要把那位高人做的法给破了,适当的给予一点教训,剩下的老太太要如何,又或者奚渡如何就与他无关了。

至于什么法,不过是一个没过明路的换命罢了,也就骗骗老太太这样没什么修为又不是厉鬼的魂魄。

南时想到这里不禁看向了池幽,见池幽一手支颐,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顿时忍不住绽出了一丝笑意。

无数的金芒化作一条条闪烁着微光的游鱼,又在下一刻融为一体,化作了巨大而清晰的八卦盘。

南时早已不是那个勉力支撑才能看清一二的初入门第的小弟子了,洛书秘图一圈一圈的向外延展而去,浅金的雾气在秘图周围时隐时现,数不胜数的白色丝线联系着阵图中的星辰日月,又伸向了虚空。

南时仰头望着这一切,心下微动,倏地就有些微妙的、无法言说的触动,他抬手,两指自星辰间抚触而过,如拈花拂柳一般的自因果线上轻拨几下,霎时间,他的耳边就响起了洪钟般的奏鸣。

一下接一下,缥缈而沉重,如梦境中来,又向梦境中去。

只见八卦盘上一颗极其诡异的星辰蓦地自秘图上飞了出去,另一颗隐匿在金雾中的星辰则是太飞入了秘图之间,补全了这一则命图。

夜色高悬,连点风都没起。

南时拨乱反正,自然是不会挨雷劈的。

他此时却还不放手,五指倒扣住了那几根丝线,用力一扯,竟然直接将因果线扯断了去。

谁做的因,此时就该结下果来了,南时将因果线扯断,示意此事就此了结,既然事情了结,那么谁做的孽谁这会儿就该吃果子了。

做完这一切,南时才松了手去,洛书秘图于空中溃散而去,南时还是第一次直接以因果线办事,心中自然得意,他却又不想叫人看出来,便低眉敛目,整了整自己的袖口:“事情了了,告辞。”

奚渡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一介凡人,没有阴阳眼还真看不见洛书秘图,反倒是他女儿不停的拍手:“爸爸!那边!好多鱼!漂亮亮!”

老太太一脸慈眉善目的看着小姑娘,小孩她不敢碰,但自己已经三十好几的重孙子却是不怕的,她伸手在他背后一推,骂了一句:“发什么愣,还不快去道谢!”

奚渡被这么一推,冲出去几步,或许说耳边有声还能算是错觉,背后被人推了一把却是错不了的,他如梦初醒一般的给南时鞠了个躬:“多谢南先生,我送您。”

“不必了。”南时淡淡的应了一句,上前一步到了池幽身边,执礼曰:“师兄。”

池幽抬手扶住了南时的手臂,借力起身,与他一道缓行而去。

南时跟着他走到了门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和奚渡耳语了两句,这才跟着池幽上了车。

一上车,他这个表情就绷不住了,顿时笑嘻嘻的看向了池幽:“师兄!我做的好吗?!”

对,南时现在左脸写着‘惊才绝艳’,右脸写了‘傲视群雄’,额头横批‘你当夸我’。

池幽方坐定,心道南时办事利索沉稳,又有突破,确实是该夸,但一看他那狗样子,又懒得再夸,反而训斥了两句:“戒骄戒躁。”

“……哦。”南时的眉眼微沉,脸上却还是笑眯眯的:“师兄,我今日才知道因果线原来是可以这样用的,你原先怎么不教我?”

池幽淡淡的道:“难道还要我将饭喂到南先生口中才算是教了?”

“那是我太愚钝了,如今才领悟到。”南时拱手给池幽道歉:“还请师兄勿要见怪。”

蓦地南时头上一沉,池幽的手掌压在了他的头顶:“还不错。”

南时忽地抬起头来,就见池幽眼中带着一丝笑意,还有些不曾掩饰的赞许与骄傲。

清风拂露,明月微照,不过如此。

他顿时心结散去,又开心了起来,抱怨着说:“师兄你居然故意吓我,我还以为我是真的笨,还打算回头问问倾影家里以前的师兄弟们是什么时候才领悟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