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不大不小,把握的刚刚好,周围的人都能听见,但又不是像故意说给别人听的。

过杏仙指了,南时自然就发现了目标,他装作等待朋友随意在附近的摊位看了看,沿着顺序才到了那一个地摊。

南时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然后才问摊主道:“我能拿上手看看吗?”

“随便,小心别摔了就行。”摊主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脸上黑黝黝的,还有好几块斑,不是什么和善的面相。

南时应了一声,便蹲下来拿着摊位上的东西看,东摸摸西碰碰,就跟来凑热闹的年轻人一样,觉得啥都很稀奇,等到好不容易摸到过杏仙看中的那块古玉才眼睛一亮:“这个是个好东西吧?捏着还蛮舒服的。”

过杏仙看中的是一块由和田玉籽料雕琢起来的锦鲤,不是很小,握在掌心中刚好一握。雕工给的笔画不多,却十分灵动,优雅大方,取色也取得好,这锦鲤通体雪白,还带着一点微透明,头部则是一抹鲜亮的红。

这要是条真的锦鲤,这品种叫做鹤顶红,寓意鸿(红)运当头。

摊主嘴角扯了扯,瞧着有点怪阴沉的:“小哥你眼光不错,和田玉的籽料,当然是好货。价格也贵,你买不起的,放下吧。”

南时露出了不服气的眼神:“您给说说什么价呗?我还挺喜欢的。”

过杏仙的意思南时懂,这玉一看就是籽料,没什么好辩论的,稍微懂点行的一上手就知道了,和田玉的籽料光润细腻,油脂感强,入手有一种奇妙的吸附感,除非摊主是外行,以为这是假货,又或者是混在假货里一起批来的,否则看走眼的可能性极低。

但他两演这么一场,主要就是为了那一个‘古’字。是不是古玉,这中间利润差可太大了,厉害一点翻个百来倍都是轻轻松松。过杏仙愚赌的就是:摊主也吃不准这样东西的‘古’,到底是怎么个‘古’法!

“一口价,五十万,要的话您拿走。”摊主也不客气的道。

南时面上露出一丝好笑的神情:“五十万?您在搞笑吗?就是真是和田籽料,也不是这个价吧?”

摊主对着南时伸了伸手,南时便将东西放在了地摊上,摊主这才拿起来比划着,用一口粗哑的嗓子说道:“我也不骗你,要是它一普通籽料,你八万块钱拿走,我还有的赚点,但是这玩意儿可不是什么新货,传世的家伙,我开五十万,也没给你抬高价,不信你到别的地方看看。”

“传世是什么意思?”南时如同一个好奇宝宝:“您给我说说呗?”

摊主见也没有其他生意,便解释道:“传世的意思就是这不是土里挖出来的,是从人手上一代代传下来的,这玉至少传了两百年,五十万贵吗?”

南时点头道:“不贵,值,但是前提是它真的是。”

对方说其他的,或许南时还能被唬信了,但是对方说这是传世的,他直接就在心里喷了一句‘我信你个鬼’。这籽料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看着有点灰不拉几的,这叫做土气,也就是说这块锦鲤玉是从土里挖出来的。

就对方的面相,南时甚至可以断定对方是个盗墓的。

“嘿,不信就算了。”摊主将锦鲤玉放了回去,摆了摆手:“就这个价了,不买拉倒。”

过杏仙就是这会儿提了两杯新的奶茶过来的:“你在这儿啊?走了,回去了。”

南时摇了摇头说:“过儿你帮我看看呗,那个玉我蛮喜欢的,老板说是要五十万,真的这么贵啊?”

“五十万?你要买回家你信不信你家把你打个半死?”过杏仙嘴里说着,将南时人傻钱多富二代但家里管得严不准花大钱的形象钉得死死的:“老板,能不能看看?”

“看吧看吧。”摊主道。

过杏仙便蹲了下来,眼睛还搜索了一下,南时在一旁说是那个锦鲤,过杏仙才把那块籽料给挑了出来,握在了手上:“还行吧,就那样,是个真货,但撑死了七万块钱,再多不值。”

过杏仙道:“你看这个雕工还有这个色……不大行,都说色差一分,价高十倍。”

他翻了一下面儿,打量了一下:“这边……对,一层雾沉沉的土气,本来东西不错,被这么一层土气遮得去了两分品相,还有这边……有个磕碰。”

“得了,七万都有点亏,五万差不多。”过杏仙说到这里,突然把东西放下了,他从奶茶袋里把附赠的纸巾抽出来擦了擦手:“走了,你忘了我们还有事儿?买什么买,走了。”

南时还以为过杏仙在演呢:“别啊,我喜欢这个。”

过杏仙刚刚上手就发现自己看走了眼,这一层土气,怕不是从墓里头掘出来的,可能是有几年了,土气不太明显。古玉他是喜欢的,这种陪葬品他却是不要的,嫌晦气——尤其被刚刚南时那么一说,更加怕晦气了。

他凑到南时耳边道:“明器,不好买,晦气。”

“啊?不会吧?”南时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过杏仙以为南时听明白了,拉着南时要走,却见那边摊主眼神一沉,喝道:“你们俩瞎说什么呢!年纪轻轻的别乱说话?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