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正盘腿坐在美人榻上看雨。窗户正对着的那盆秋海棠这几日花谢了,廊檐下的雨水打在琵琶叶子上,滴滴答答的声响带着几分悦耳。
她穿着素色绣绿鄂梅的寝衣,外面罩着一件五色锦盘的云纹衫,纤细的腰杆挺得笔直的,乖乖巧巧地坐在那儿,像是三月里的杏花儿。
太子瞥了她一眼,站在洗漱架子旁净手,六七个宫女太监们立马拥了上来。
镀金的水盆添了玫瑰香露,他侧对着玉笙,瞥了一眼,像是随口一问:“你今日起的倒是早。”
玉笙就着一件单衣,鸳鸯莲瓣纹金碗装着羊乳,她时不时低头抿上一口。听了声响,点了点头,淡淡的声音十分认真:“我今日醒得早。”
醒得早个鬼!
入东宫伺候他一年了,都没见她像今日起的这番早过。
太子将手从盆拿开,任由小宫女跪在地上给他擦拭着,洗漱过后膳房的奴才们立马摆上早膳。
“你玉主子的呢?”
太子坐下来,瞥了一眼,桌面上只放了一副碗筷。
王全在身侧一抖,上前了两步小声儿道:“主子,玉主子一大早起来就用过了。”
玉笙坐在他身后,对着碗口吹了吹,跟着点了点头:“殿下一个人用吧。”
她那一碗羊乳,从起床到现在,起码喝了一炷香的功夫,怎么可能还没喝完?冷了早就变腥了。太子抬手捏了捏眉心,抬手在桌面上敲打了两下:“既然吃过了,就过来替孤布菜。”
玉笙双眼一瞬间瞪得老大,抬起头的时候唇上还沾着奶渍。
“殿……殿下……”她放下碗,十根手指伸出来,手心手背对着他翻了翻:“我这手疼。”她眉眼一脸的不乐意,半点都懒得掩饰了。
昨个儿晚上就是这样,在床榻的时候裹着被子离得远远儿的,生怕挨着他。
今日一早起来,又是故意早起,连早膳都不一块吃了。
然而,太子向来是个冷血心肠的。
知晓她在发脾气,管她乐意不乐意,抱着人睡了一晚上,该如何便如何半点都没耽误。
听了这话,垂下眼帘道:“光是你伤了手,孤的手就没伤?”一晚上过去,他脸上好了许多,不细是看不出来了。
只手背上那道疤,可是半点都没消。
手指倒扣在桌面上,敲了敲,垂下眼帘明晃晃的明示她:“孤的手是如何伤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玉笙咬着牙,面无表情地下了美人榻。
王全瞧见后,赶忙往旁边躲了躲,将位置给让了出来。
“殿下要吃什么?”玉笙面上带着笑意,接了银箸二话不说先是夹了块老姜鸭上去。太子最是讨厌吃鸭肉,他嫌弃鸭肉有一股怪味儿。
太子垂下眼帘,深吸一口气,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桌面上的饭菜一瞧就是御膳房的奴才按照规制置办的,大早上的鸡鸭鱼肉样样都有。往日里他来合欢殿用膳,都是精心准备的爽口小菜。
如今倒是任由御膳房的奴才们随意糊弄,这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面无表情的将碗的鸭肉给夹了出去,太子垂下眼帘开始吩咐:“粥。”桌面上摆着两样粥,一道清爽的碧梗粥。
小米熬得软软糯糯的,旁的半点都没添。
再有一样是添了鲍鱼、瑶柱、鸡丁等熬的,一道粥就炖上几个时辰。
往日里太子都是吃小米粥的,他向来不喜欢那些粥里添七添八。玉笙的手下意识地放在碧梗粥上,想了想,随即又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