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之下,金尊玉贵的身子如何受得住?又站了小半个时辰,陆静好只觉得腿僵了,嘴唇都干枯得没了血色。
秦嬷嬷才面带笑意地匆忙赶来:“皇后娘娘在与了尘大师论佛,让太子妃久等了。”
“无事。” 陆静好面色雪白,干枯的唇色犹如干枯的花,她扶着丁香的手,朝前一步的时候脚步颤了颤。
膝盖都站不直了。
秦嬷嬷垂下眼睛,当做没看见,大步带着人往里走,身后,陆静好扶着丁香的手,跟得有些吃力。
进了屋,才闻到里面浓厚的一股檀香味。
敲打木鱼的声音还夹杂着一声声佛经,陆静好从进屋之后就垂着脑袋跪在地上,蒲团放在正央,显然是刻意为她准备的。
这次皇后娘娘倒是没为难她,才刚跪下没多久人就出来了。
她依旧是那副皇后尊荣的打扮,头上的赤金凤钗雍容华贵,整个人高高在上让人只能仰视。绣着凤凰飞天的袖口下,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垂下眼睛看着她。
“你可知恒亲王回京,陛下并未收回他的兵符。”
恒亲王在西北驰腾多年,如今一朝回京,陛下连兵符都未曾收走,可见陛下是有多信任。
陆静好猛然之间抬起头。
皇后垂下眼睛,看着她那张愚蠢的脸:“当年沈陆两家和亲,你母亲清平郡主下嫁给本宫的哥哥,本宫入宫这才得以成为皇后。”
光凭借陆家一人的势力,自然是不能排除万难,让她登上凤位的。如今朝恒亲王的生母淑贵妃更是宠冠六宫,皇后娘娘的日子其实是不好过的。
只是她这个人高傲惯了,家世太高,哪怕陛下不喜欢,她也依旧是稳坐皇后的宝座,旁人动摇不了半分。
“当年本宫多亏了你外祖父家的帮忙。”忆起以往的事,皇后唏嘘一声。
陆家在朝多为官,而沈家则为武将,京都巡防营这么多年都是落入了沈家手。陆沈两家联亲,可想而知当年的势力有多如日天。
如今陛下未收手恒亲王的兵符,那下一步必然是要对巡防营动手。
沈家多年来的根基,巡防营是一处,陛下的信任是一处,没了爪牙的沈家,根本就不足为惧。
“娘……娘娘。”陆静好脑子一懵,瞬间清醒了,猛然往地上磕了个头,这才察觉自己浑身的冷汗:“姑……姑母救救我外祖父一家。”
恒亲王回京陛下自然会委以重任,但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居然会是巡防营。
“沈……沈陆两年联亲多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姑母。”陆静好彻底慌了,如今正值选秀,失去了沈家她便失去了一半的助力。
这么多年,她都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如何忍受得了自己的身份地位有一丝丝的动荡?
“现在知道悔了?”皇后的神情带着鄙夷的冷笑:“这两年来本宫不知劝过你多少回,让你伺候殿下,诞下皇长子,你听了么?”
陆静好跪在地上,血色殆尽。昨日晚上那抽走的手指,如今还像个巴掌抽在她的脸上。
“陆家不止你一个女儿,没了沈家这个外祖父,你一样什么都不是。”皇后弯下腰,牵起陆静好的手,面带着微笑,眼神却是冰冷。
六月的天,陆静好只觉得一股冷汗从头顶往下,一路浸透了她的鞋袜。她顺着皇后娘娘的手起身,才察觉自己浑身都抽走了骨头般直不起身。
“这届秀女,陛下已经看好了夏阁老的女儿赏赐入东宫,她家世可不比你差。”拍着陆静好的手,皇后眼神冰冷盯着她的眼睛。
“但未来皇后必定只能是陆家的,所以这次选秀,你庶妹陆静姝必定也要入东宫。”
皇后拧着眉心,亲眼看着她面上的血色一点一点的抽走。
“姑……姑母……” 陆静好漆黑的眼珠翻滚着,僵硬得如同一具尸体,她上前抓住了皇后娘娘的手:“当……当年是姑母说的,未来皇后必定是我。”
“本宫是说过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