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想,若昭昭是男儿,就能到了岁数,便接替阿爹身上的重担,守护着边境。可惜昭昭是女儿身,扛不动甲胄,挥不动长\枪。”
昭昭匐下身去,额头抵在手背上,殿生着地龙,她的手背却是冰凉的。
她掷地有声的说出了最后一句,”可昭昭,也想像阿爹那般,永远为大余,为舅父长守边境,让西戎永不敢犯我大余国土!”
她没有起身。
宣帝也没有让她起身。
不知何时,宣帝起了身,走到她面前。
从前宣帝见她,眼带着的不过是对小辈的疼爱之意,还有从不掩盖的轻视,那是长辈同晚辈间天然存在的对立。因为她还年幼,甚至只能依附家族而活下去。
此刻,宣帝看着她,眼终于少了一分轻视。
殿的宫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退至殿外,只有王楼一个人站在门口,垂头候着。
宣帝开了口,语气平静的听不出喜怒,“你从来长安开始,便是做的这个打算。”
“是阿罗怙教你的说辞?”
这一句话轻飘飘的从她的头顶传进她的耳朵里,仿佛是有千斤重压在身上,昭昭没有犹豫,“不是。”
“这些话,是臣女自己的想法。”
“阿罗家的人,身家性命皆系于您一言,这是臣女一早就知道的。”
她到底才十六岁,就算心智坚定,可尚且还有一分稚嫩。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声音还是抖了一抖,却很被她给压了下去。
“臣女,从小被父亲教导,臣女先是大余的子民,是皇上的子民,再是阿爹和阿娘的孩子。”
殿安静了许久,宣帝没有回答她。
子桑采眼皮子直跳,她很想去长乐宫。
可是人还没有走出长寿宫的大门,便见青眉跑着回来。
宫规森严,宫人莫说是跑,连走路都有规矩。
子桑采忙跟上去问,“青眉姐姐,我家郡主呢?”
青眉没理她,跑到了太后跟前,喘着粗气,“婢子有话,要禀报太后娘娘。”
听完了青眉的话,太后面色沉静,仿佛情绪不曾有所波动。
过了片刻,太后抬眼看向缩在一旁,惨白着一张脸的子桑采,唤道:“丫头,你过来。”
子桑采手脚都在发抖,她家主子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人,有时连王爷和公主都管不住。可她没想到,她家主子这回拿这么大的主意之前,竟然半分都没有告诉她。
怪不得,怪不得今日主子不让她跟着。
子桑采走近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求您……”
她的话才开了个头,太后便直接打断。
太后今年六十有一,她是这皇宫里最长命的人。
她的心或许早就被铜墙铁壁所包裹,所以她说出来的话,也丝毫不带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