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节

沈烈当然知道封先生要问什么,他应该已经猜到,冬麦就是他的女儿。

不过沈烈现在并不打算说,无论老一辈有什么恩怨情仇,那都是上一辈的事,他这并不适合说这个,一切留到明天,让他们两个人自己去说吧。

于是他故作不知:“封先生,你是想问?”

封先生咬了咬牙,苦笑一声:“没什么,我就是想说,沈太太和她的亲生母亲长得很像吧。”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眸中泛起惆怅的回忆。

沈烈点头:“是。”

回去家里已经快十一点了,冬麦没睡,苏彦均也没睡。

苏彦均听到汽车声响,知道是沈烈回来,竟然从沙发上直接站了起来,她显然也有些迫不及待。

反倒是冬麦劝她:“妈,你可得稳住,当年到底怎么回事,你需要一个交待,咱不能自乱阵脚。”

苏彦均点头:“冬麦,我知道,我就是想起来过去,总是有些遗憾。”

如果当年不是误以为女儿已经不在人世,她应该会去找封越涵,不会就那么无声息地分手了,如果不是因为女儿没了,在后来封越涵给她写越洋信件的时候,她会试着回应,好歹给双方一个机会,但是她拒绝了。

为什么?因为女儿没了,她不愿意回忆,因为女儿没了,她心存愧疚,她并不想见到封越涵,这一切都会提醒她,女儿就那么没了,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没了。

但是造化弄人,冬麦活得好好的,因为这个,她活生生错过了三十二年!

她不知道应该恨谁,恨自己太傻吗,还是恨父亲当年的阻拦?

其实如今的她多少能猜到,父亲只是拆散自己和封越涵罢了,他后来急病而亡,临终前嘴唇一直在动,牵着自己的手不放,他应该是想告诉自己的。

只是当时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所以她恨不了父亲,她只能恨造化,恨缘分。

说话间,沈烈进家了,苏彦均的目光马上落在沈烈身上。

沈烈便将和封先生会晤的情况说了,苏彦均半天没说话,之后转身,捂着嘴巴进屋去了。

沈烈和冬麦面面相觑。

看来两位老人家在经过了长达三十二年的分离后,依然彼此挂念着对方。

这些年,冬麦也见过那些台湾归来的游子,当年匆忙离开,扔了妻儿在大陆,过去台湾一般重新娶妻生子了,时过境迁,四十多年,已经白发苍苍的时候,大陆改革开放了,回到家乡,重游故地,这才知道,原来昔日的发妻就那么一直等着自己,苦苦地等了四十多年。

西装领带穿着皮鞋的归国台湾同胞和倚着门槛远望的年迈妇人,成为了这几年常见的一幕。

毕竟这个世上爱情再美好,也终究败给了漫长的岁月,男女骨子里的差异便走向了不同的路。

女人大多选择坚守,男人大多选择屈从。

两位老人家,在失去音讯长大三十二年的光阴里,竟然都未曾婚嫁,可以说,这几乎是童话一般的美好故事了。

洗漱回到房间,冬麦想了想这事,忍不住感叹:“如果我们分别三十年,你是不是已经另外娶了别人,你会等着我吗?”

沈烈:“瞎想什么,睡吧。”

冬麦却不放弃这个问题:“你说啊!”

沈烈:“这个问题没法回答。”

冬麦便哼了声,从被子里伸过手去,轻轻拧了他一把:“你是不是根本不会等我三十年?”

沈烈好笑,一把将她搂过来,低头亲她脸颊:“就知道傻想,这个问题,对我们来说根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