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宋一帆和曲蓉一开始还是笑着,可宋娴追着小金鱼下了桥后,竟在那璀璨华光下瞬间失了踪影。

两人急急奔到桥上,却依然不见宋娴。

是界阵?还是谁下了暗手?

宋一帆和曲蓉如何着急,宋娴是不知道的。

她下了桥,向前一扑便抓住了小鱼的尾巴。

可眨眼间,宋娴就抱着小鱼站在了一片浩瀚的芦苇荡中。

皎白的月光下,大片大片的芦苇铺满了宋娴目之所及之处。

夜风徐徐,吹起了细密的芦花,成片的芦苇随风荡漾,如碧波万顷,这是一片银白的海。

在那海中央,有点点丝竹之声。

宋娴回头看着身后,身后也是一望无际的芦苇。

前后无路,宋娴只能提着那盏小小的金鱼灯循着发出声响的地方前行。

越靠得近,宋娴越听得清那丝竹哼唱。

前世今生总有相似的地方,有些唱段话本,在此界也有。

【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

【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

……

“梁兄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宋娴听到此处开口合道,耳边丝竹之声一停,疾风骤起,宋娴身前那丰厚的芦苇被突来疾风荡平,清出一条道来。

宋娴望着前路,颇有些踌躇。

金鱼灯倒是没有害怕的情绪,摆动着鱼尾,试图把小主人往前拉去。

宋娴想了想,要是遇到什么鬼怪,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她也不知道怎么逃。

这么一思量,宋娴的心就定了,她沿着路慢悠悠地往前走,初出芦苇的那一刻,便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倚坐在一树雪下的红衣少年。

那个少年大约十三四岁,他侧着身,姿态悠闲靠在树下,细致修长的手指彷如玉雕,轻轻搭在膝上,指尖勾着一串晶莹剔透的佛珠。

那悠长缠绵的曲调再起,正轻声吟唱:【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少年伴着乐声缓缓侧过头来,在这皎洁的月光下,露出一张极细致,极俊俏的无俦面容。他的发色极黑,眉间一点朱砂痣,那双眼角微扬的桃花目看人时神光潋滟,竟是连月华也比了下去。

一瞬间,让人恍如见了九天之上,仙宫太子。

风吹得周围景物簌簌作响,宋娴才将视线从那少年身上移开,看清了那一树堆积的不是雪,而是重重梨花。

皮影戏仍在演着,鼓乐之声悠然。

宋娴若不是看到那少年脚下如红梅开落的血迹,还真要当自己误闯了他人休憩之所。

“哎呀,天黑夜险,天上竟落下了一位小观音?还是……想来听曲的小小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