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清辞拿过衣裳,摸了摸领口歪扭的针线。她的视线久久地落在上面,好一会儿才问:“做的不好怎么不扔了?还留着做什么。”

卫昭端正地坐着,余光瞥向清辞的腰肢,耳根瞬间涨红,他移开目光,欲盖弥彰地也拿了件衣裳放在腿上:“我白天要忙着军营的事,晚上才能有一点时间来做。从前我也只会缝补,可要真做一件完整的衣裳还是很难的,我的指头上都是针眼,阿姐不心疼我,反倒叫我扔了”

他有些气闷地坐着。垂着头,眼皮也垂着,挡住那双向来熠熠的眼眸。没了那双叫她心慌的视线,她反倒自在很多,心里想,果然是这样。

这些衣裳的针线粗糙到不用细翻都能看出,他肯定是故意想要自己知道这是他日夜缝出来的,不仅如此,还缝坏了好几件。

怎么这么可爱呢?

清辞心底微微震颤,她的动作完全不受大脑控制了,掌心放到了他的头顶,轻轻摸了几下,笑道:“你要扔我还不让呢。”

清辞忽然靠近。

她身上仍旧穿着浅色长裙,腰肢纤细。腰带上绣着盛放的莲花,素淡的颜色和花,卫昭一直觉得是不配阿姐的。可现在也不知怎么的,他因为她的靠近呼吸变得浅浅的,渐渐地只进气不会出气了。

视线久久落在她的腰上,心里告诫自己快点移开,可不听使唤。他蹙起眉,有些难耐地抬头:“阿姐,你不许再摸我的头。”

清辞不解,掌心僵硬在他头顶,几息后才拿下:“不摸就不摸。”

头顶突然轻快了。卫昭心底这才舒适,从前是小孩,摸就摸,他现在都多大了,还摸?就不会换个动作吗,像那天晚上似的来牵他的手多好或者

清辞见卫昭有些发呆,就不再管他。将散在塌上的裙子一件件叠起,想着这是卫昭做的,心底就没由来一股暖流流过,她弯唇,露了个笑。伸手将卫昭腿上的裙子扯过来。

“捏那么紧做什么,小心扯破了”她说着话,往他腿上瞥去,目光突然愣住。脸颊渐渐染上一层羞恼的红,她气极了,见卫昭还一脸无所觉,掏出帕子盖在他的脸上。

她道:“出去!”

卫昭面色怔怔,显然不明白阿姐怎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他一动,帕子从他脸上滑落。他伸手去接,这个动作使他从塌上站起来,刚要往前走,忽然僵在原地。

他回府就换了身衣裳,除去里衣,罩在外的衣裳是夏季偏薄的料子,在家中日常穿着,凉快。但就因为凉快,布料薄薄的,根本挡不住东西。

他愣住,又去看阿姐羞红的脸。胸中忽然有东西炸开,他明明羞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可心底却有头猛兽叫嚣着,想要挣脱出。

羞什么?你喜欢她不是吗?这都是正常的反应,你喜欢她才这样的

卫昭又重新坐下,不顾清辞瞪圆的眼睛,高声道:“阿姐,我们成亲吧!”

这日,魏雄在府中设宴。

也不怪他如此开心,他人如今已快到六十,却无半个孙子。魏原成亲五载,一直没有消息。魏超如今也有十八,先前曾娶过一位,但很快就去世,就一直没再娶。

还剩些都是小孩,更不可能了。如今陶氏有喜,怎能不叫他开心?

清辞坐在车厢内,车帘忽然掀开,卫昭露了张脸在外面,低声叫她:“阿姐,别生我气了。你不想就不想,我绝不逼你,只是,我连说说都不行吗?”

清辞将头偏开不看他。就听外面马蹄哒哒,卫昭又来了这一侧,同样将车帘掀开,露了张越发委屈的脸:“阿姐,好阿姐”

清辞这才道:“我没生气。只是你、你突然那样,你、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她垂下头,只露了半张羞红的脸给他瞧,卫昭吞咽了口,无奈又可怜道:“我若能控制,岂会在阿姐面前出丑?偏我控制不住,叫阿姐看到了,得了理由疏远我”

许是清辞红透的脸显出些从前没有过的温顺,叫卫昭心底瞬间有了底气:“你只是年纪比我大一点,可是做事未必有我想得周全,我既然喜欢你,你也答应了我。理应成亲的,不然成什么了,那我不成流|氓了”

清辞将车帘从他手里扯过。遮住他的视线,重重喘口气,道:“好好看路,不许再说话。”

外面,那人低低叹口气:“阿姐就欺负我吧。”

清辞气闷,瞪圆了眼睛,胸脯起伏片刻,嘴角却渐渐露出笑意。脑海里浮现卫昭可怜又委屈的面容,他低低地说“阿姐你就欺负我吧”,叫她想起就觉得心底暖暖的。

过了会儿,她睡了过去。

半个时辰左右,马车到了魏府。

卫昭将清辞叫起来,说:“到了里面,不用理别人,被欺负就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