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春院

小侯爷的垂髫娇 唐沅 2234 字 3个月前

“妈妈拿这打发谁呢?”沈语安来庆春院前打听了不少事,深谙烟花巷柳的行当。秦妈妈拿钱不办事,许是猜准她们二人见识浅陋,想以此敷衍了事。偏她是个直爽性子,心里不满,便将话摆到明面上说。

闻言,白念心里讶然,白白嫩嫩的小脸上蕴着几分娇憨。

秦妈妈竟诓她们!

若非沈语安缜密的心思,她险些被勾栏地惯用的伎俩骗去。

白念虽出手阔绰,这敷衍的人手段她却是瞧不上的。

既来庆春院大开眼界,自是要瞧最好的:“我方才给你的一锭银钱,只能相看绿腰牌?”

秦妈妈脸色大变,好在她惯会承颜候色,手里的帕子轻轻一挥,便改口道:“姑娘误会我了。他们是迎姑娘前去挑选牌子的。”

白念知晓她在见风使舵,想着事已至此,也无甚好争的。她复又捻出一锭银子,故作老练道:“也不必挑。听闻庆春院有两张鎏金牌。选他们二人即可...”

话音甫落,秦妈妈正要伸手去接,庆春院的二楼陡然传来一阵瓷瓶破碎的声响。

她心里‘咯噔’一下,焦急地踮脚望去,好端端地雕花门扉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骤然倾塌。秦妈妈眼前一黑,捂着心口“唉哟”了几声,连拍着白念的手道:“姑娘且逛着,容我去瞧瞧。”

花楼人多眼杂,常生是非,滋事寻衅不在少数。碰上这样的事,难免会遇到不好相惹的主顾,也唯有秦妈妈一颗玲珑心,漂亮话一说,磨盘两圆,谁也不会开罪。

挂绿腰牌的男倌搀扶着妈妈上了二楼,见周遭无甚么人,沈语安在白念的腰间挠了一把,开口揶揄道:“方才还一片羞赧,点起牌子来倒是行云流水的。”

“不是你说的,得装老成些。”白念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讨夸赏似的眨了眨眼,一如平日娇俏模样:“我装得如何?”

沈语安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四下张望后,拉着她穿过轻纱垂落的高台。高台后边是不绝于耳的欢愉声,白念愣了一下,随后便被沈语安扯入衣袂飘飘的男倌中。

“你走慢些。”白念被院内的暖炉熏晕头,层层卷拂的绢纱阻隔开二人的身影,她的肩头不知被谁撞了一下,发髻上的钗环一晃,整个人趔趄地贴在一扇半掩的门扉上。

“姑娘对不住,可有撞疼你?”说话的男子行色匆匆,瞧着好像是去凑甚么热闹的。

正此时,高台处传来妈妈疾言厉色的声音。

“坏了我好几件东西,却连个鬼影也没见着。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白念揉着肩头,细长的柳眉蹙在一块,眸子里顿时蓄起一片雾气。可她脾气极好,知晓该男子不是故意撞着的,忙扯出一个笑,语气软软地回道:“无碍。那头发生何事了?”

该男子也抱怨了几声:“姑娘有所不知,不知打哪来了些身手了得的人,坏了我们院里不少东西。

秦妈妈原是要去劝和的,谁料她前去查看时,这些人早已没了踪影,损坏的物件无银钱赔付,眼下估计是气急了,这才骂出些声响。姑娘且宽心,我过去瞧瞧。”

白念听完,浅笑颔首,正要抬脚去寻沈语安,身后门扉虚掩的屋内突然传来一阵闷哼声。

庆春院是甚么地方,弄出些声响再寻常不过。可她到底是头回出入这烟花巷柳,听了这些声响,难免面红耳臊,浑身一僵。

白念想起方才自己撞了屋门,眼下屋门处缝隙渐大,她生怕自己坏了屋里人儿的好事,一双素白玉手轻轻搭上格心,正要将门缝阖上,忽有一指骨分明的手捉住了她的皓腕。

屋门‘嘎吱’的声响很快没入欢愉声,白念一身柔骨抵不过有力的手劲,腰腹一软,整个身子向前倾去。不及她惊呼,就被眼前的男子捂住了嘴。

庆春院里不乏俊逸的男倌,可屋里的这位,白衣黑发,眼底泛红。恍若刀削的面容,莫说是庆春院,便是整座永宁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还好看的人。

白念看得出神,险些忘了自己闯了男倌待客的屋子。待她回过神,才发觉眼前的男人衣冠端正,半点没有床笫之私的痕迹。

恰巧相反,同庆春院其他谄媚讨好的男子相比,这人眸底晦暗,虽是素衣,却浑然带着几分逼人的气势。

“你是谁?”低沉紧劲的声音从近处传来,在瞧清眼前之人是位姑娘后,仍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说话。”

白念被抵在屋门上,胸口若有若无地起伏着。她垂眸,细细痒痒的鼻息喷洒在男人手上。

男人眉头轻蹙,料想她没甚么逃跑的本事,这才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