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荣枯从自己收纳杂物的箱子里找了两块木头出来。

僧侣冬三月不出门,是因为外头寒冷,不宜行动,而夏三月安居,则是因为春夏万物生长,随意走动容易误伤生灵,如果不是李安然拉着他,给他一块菜地他可以在茅庐里蜗居上一整年。

他之前翻越祁连山时候穿着的木屐已经把屐齿都磨平了,新做的木屐又在被人追打的时候丢了一只,他得重新给自己做一双。

他的木屐不同于俗人穿着的木屐,两个屐齿中间是挖空的,只余下窄窄的两条和地面接触,大大减少了外出时一不小心踩死生灵的机会。

加上他身上穿着的僧袍也旧了,后摆撕了一大条口子,也需要重新缝补。

今夜月色正好,在廊下点个灯,便能借着光把这两样事情做好。

只是当他刚刚削好一个屐齿的时候,却见到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巴在墙头。

荣枯木然,他已经习惯了。

东西厢房之间有锁,如今正值深夜,中间的大门早就落锁了,荣枯住的西厢房是客房,东厢房的人想要过来就只能□□。

“大殿下深夜造访,可有指教?”

李安然没想到这么晚了这胡僧还没睡,巴在墙头不上不下,翻也不是,不翻也不是。

一时间,只有风声呼呼,月色纤柔。

荣枯叹息:“有什么事,殿下先从墙头下来再说。”

于是李安然两腿一翻,拎着壶酒越过了矮墙。

她从军十余年,好学会了,坏的更学了十成十。

只听她叹气道:“本来想趁着法师睡了,把这坛春酿埋到法师厢房的玉兰树下的。”

荣枯想起了自己初见她的时候,从她那身清淡的蘼芜香里,分辨出了一丝药味。可见这位大殿下一定是长期喝药才会用蘼芜香掩盖身上比较难闻的药气。

喝酒伤身,她身边的侍从若是忠心于她,必定只有苦劝的。

“翠巧不许我喝酒,查得严,她必定想不到我把最后一坛春酿藏到了法师院子里,如是翠巧来问你,你只管装没看见便是了。”这么说着,李安然抱着酒坛子坐到了廊子上。

荣枯哭笑不得:“你既然喝药,就少喝酒吧。”

李安然白了他一眼:“这哪是酒,这也是药。”

荣枯道:“既然说是药,那这‘药’治疗什么病症,效果又如何。”

抱着酒,看着满月的李安然笑得狡猾:“酒可以疗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