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生子

宁离离站在芳林尽头的河边,看到火光在芳林那头闪烁,她的心里充满忐忑,只觉大难临头。

叛军一路奸.淫掳掠,聚在皇宫中轴那片迈不开腿,越往北假山流水、芳林花圃越多,他们是来抢人抢钱不是来赏花的,所以策马奔出一段路,看到花树池塘,便又回凤栖宫、明珠宫一片搜刮。

宁离离四周看了一眼,“我们渡河去北城门。”护城河到北城门中间有一块铁索吊桥,吊桥此刻悬在空中,可她又不会泅水,而且禁卫军无法抵御叛军袭击的话,北门侍卫肯定早就跑了,没人给她们开门,她们总不能不要命地跳下城墙。

梁珍意急得跺脚,怀里粉珠又哭闹不止,她如何安抚也止不住她的哭声,“离离,我不会泅水!”

萍儿看了一眼梁婕妤怀中大哭的粉珠,低声说:“琪公主被杀了……我刚还听到他们说,大王命令要把皇上的孩子和妃子全数杀掉……”

夜幕暗沉,昏鸦嘶叫,皇宫高耸的城墙像是牢笼,将她们囚在宫里待死。

宁离离抿嘴叹了一声,她拿定了主意,捡起地上四方的木盒,从梁珍意怀中抢过粉珠,对萍儿指着河水说:“你会泅水,你带粉珠离开吧。”

梁珍意伸手去夺粉珠,手伸到一半,手指蜷缩着放下,她泪流满面地对萍儿说,“我们留在这儿都只有死路一条,你若能沿着护城河游出去……”她泣不成声,不敢再看粉珠的脸庞,害怕自己狠不下心,便要让她一起赴死。

城北的护城河并非人工挖掘的河流,而是天然的横河途径皇宫的一条支流,所以这河在城内而不是城外,若能顺着河水游出去,便可到皇宫外的横河。

皇宫修筑之时,为了防止宫人逃跑出宫,河水有一段是在城墙的地底下,地下又修有铁栅栏,若非泅水能力极佳的人,是不能游出去的。

“珍意,我们俩一会儿去冷宫的井里躲藏,如果粉珠在,她一哭就会暴露我们的位置,那我们几人都会一起死于乱军之手。”宁离离将粉珠放在木盒里,“萍儿少时在明州,明州多水,她也是浪里白条的好手,她托着粉珠游到皇城下,然后盖上木盒的盖子,将粉珠抱在怀中游到宫外,只有这样,粉珠才有活路可言。”

“萍儿,我们十几年主仆情义……”宁离离红了眼眶,她今日出来放花灯,身上并未带什么珍贵的物品,她褪下手上的碧玉手镯和头上的金步摇递到萍儿的手中,“此生可能是永别了,你若能顺利带她出去,就将她抚养长大。”

萍儿抱着怀中的木盒,将木盒的盖子放在怀中,她咬紧牙关点了点头,又不舍地望向宁离离,哀怨地唤了一声,“小姐,你一定要活下来!”

梁珍意也将身上的金玉珠翠和那块玉佩交到萍儿手中,她背过身去失声痛哭,听到马蹄声在芳林中响起,又有连绵不断的婢女尖叫痛哭声传来,那声音撕心裂肺,似受了极大的痛处。

梁珍意不敢再看粉珠,她泪水大颗大颗地顺着下巴滴下,她一把抓住宁离离的手,“我们快走!”

叛军追逐嬉戏着宫婢跑到林中,听到了不远处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他们一甩马鞭,“那边有人!”

“殷牧昭的孩子,谁抓到了,大王重重有赏!”

她们紧紧地抓着对方的手,往冷宫的方向跑去,这附近实在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躲藏,衣裙在风中翻飞,像风中飘荡的枯叶。

……

云水及部下在城中分开逃跑,引不熟悉路的追兵们在城中乱跑。城中打家劫舍的叛军众多,云水担忧布庄的安危,便往城南那边跑去,越来越多的叛军从城南的大门涌进来,还有跟着他们闹事的流民也肆意践踏着京都的繁华。

云水丢弃马匹,只能尽力借房屋院墙隐匿身形,往布庄跑去。

林夫人眼见城中百姓惨遭屠戮,又从云水口中得知了林相机关算尽反遭囚禁,她悲痛欲绝,恨自己未能早些发现他的作为,直到今日才知他做了糊涂事。

云水低声劝慰她,又说,“快到布庄了,先别让姐姐知道发生了何事。她今日神色很不好,我担心她的身体……”

“我们就说林相起事成功了,夫人来布庄看她,至于外面为何嘈乱,便说底下人不听使唤,胡乱抢劫,明日夫人会去告诉林相,让他约束部下。”

他想起姐姐苍白的面色,轻叹了一声,“先拖一日是一日吧,我会再想办法去救林相出来。”

林夫人擦拭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嘴上说着好,泪水却还是止不住。两人稍事歇息,待林夫人控制住了情绪,他再背着她,翻.墙进了布庄。

云水放下林夫人,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听到严娉婷的尖叫,“隔壁医馆里的大夫跑了你想办法啊!阿葛!你去街上抓几个会医术的回来啊!”

严娉婷慌乱不已,抓着林绿萼的手哀愁地说:“哎哎!这怎么办啊!要不,要不我来帮你接生吧!我生过两个孩子,大概的流程我还记得,只是没有药,我也不认识药材,你流这么多血要怎么止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