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焦玉书望着尤嘉木的笑脸,无奈地摇摇头,他望向窗口的方向,又无声轻叹。

尤衡先走到门口,回头望向尤玉玑,“咦”了一声,问:“鸢鸢,你的脸色这么这么差,昨天晚上是不是没睡好?”

尤玉玑下意识地抬手,用指背贴了下脸颊,说:“许是吧。”

尤衡拿起门口衣架上的狐裘衣,亲自给尤玉玑披上。尤玉玑望着二哥伸过来的大手,生怕他又将她的衣带扯坏了,赶忙自己系上领口的绸带。

瞧着她这似曾相识的举动,尤衡哂笑。

尤玉玑抬步往外走,尤衡忽然说:“鸢鸢,不管什么时候,家人总是站在你身后的。”

尤玉玑脚步顿了顿,慢慢弯了唇,柔声“嗯”了一声,轻声说:“我知道。”

她搭在领口绸带上的手不由自主摸了摸衣襟里的那颗浅紫色的珍珠。

可是她的家人里缺了父亲。

就连母亲也……

尤玉玑收了收情绪,和尤衡一起往前厅去。尤嘉木年纪还小,他想跟去,被尤玉玑制止了,让他留在昙香映月。而堂表不同,焦玉书自然也不会跟去,留在了昙香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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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玉玑和尤衡到了晋南王的院子,在前厅坐下。晋南王院子里的侍女鱼贯而入端上茶水和点心。

晋南王妃身边的谷嬷嬷福了福身,道:“王妃昨天晚上动了胎气,如今胡太医还在后面给王妃调身子。还请尤将军和夫人稍等片刻。”

尤玉玑点点头,温声询问:“胡太医怎么说?”

谷嬷嬷暗暗观察着尤玉玑的神色,听她关切地询问王妃的情况,约莫着今日之事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她毕恭毕敬地回话:“王妃曾有过旧疾,如今年岁有了身孕,自然要更多注意些。虽然王妃昨晚略有动了胎气,可胡太医妙手回春,自然没有大碍。”

“那就好。”尤玉玑轻轻颔首。

尤玉玑和尤衡在前厅里稍坐了片刻,晋南王夫妇便过来了,陈安之跟在他们身后。尤玉玑目光扫过陈安之,见他仍旧穿着昨天的衣裳。他身上的衣裳皱巴巴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走路时双腿的动作也很僵硬。

听说他昨天晚上被晋南王罚去佛堂跪了一整晚。晋南王夫妇一起过来时,才让他过来。

若是往常,陈安之说不准会向尤玉玑投来或愤怒或嫌弃的目光。可是此时他耷拉着头,一点精神头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又受罚又饿肚子使他掉了精神,还是醒酒之后对自己昨天晚上的行径心里悔恨觉得丢人。

晋南王夫妇进来,尤玉玑起身福了福身,而尤衡仍旧坐在椅子里,没动过。晋南王陈征瞥了尤衡一眼,沉默地带着王妃在椅子里坐下。

晋南王因为昨天晚上陈安之的行径心中正烦着,而且刚刚胡太医说王妃这一胎很不稳,需要好好养身体,万不可再有任何闪失。晋南王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处理别的事情。实在是尤家人已经闯进上门来,他不可能不处理。

“逆子昨夜宿酒,不成体统。这是他的错。”晋南王望向耷拉着头的陈安之,“陛下将出征的日子定在初八。本王打算将这个不孝子送进军中,让他好好待上一年,挫挫他一身的混气。”

陈安之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去军中,只是这个时候他没力气也没胆子反驳。

“那么久远的事情先不提,”尤衡朗声开口,“先说说和离的事情。”

晋南王皱眉望向这个身高近十尺的草原第一勇士,沉吟了片刻,才道:“本王知道安之不成器,让你妹妹受了委屈。只是这桩婚事特殊,和离之事还是休要再提为妙。”

尤衡大大咧咧地呵笑了一声,说:“你们晋南王府怕这个怕那个,我们尤家可不怕。”

尤衡说的话不客气,许是因为天生的嗓门大,语气更不客气。

晋南王微微变了脸色,眼中浮现了几分不悦。他压下心里的火气,半眯了眼,盯着尤衡,慢悠悠地问:“依尤将军之意,怎么个和离法?”

尤衡将手肘搭在身边的桌面,上半身微微前倾,换回严肃的面孔,同样冷眼回望晋南王,沉声道:“那就看晋南王是想走私,还是走公。”

晋南王皱了下眉,道:“还望尤将军将话说得明白些。”

尤衡哂笑,他没说话,也收回了目光,而是转过头望向坐在他身边的尤玉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