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节

这个案子对应是殿试中牵出宁王旧案的那个书生撞死在大殿上的事情。

“她们说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不过是一介乡村农妇,胡乱攀咬,掌印不打出去,竟然还受理了。”乾清殿内,郑江亭梗着脖子大声嚷嚷着。

谢病春作为此案主审,闻言只是冷淡说道:“他们家中原本家境贫寒,一月前突然买了十亩地,三头耕牛,家中还搜出三十两银子。”

“谁知道他是抢的还是偷的,银子上还有我的名字不成。”郑江亭冷笑反驳着。

谢病春站在他对面,闻言抬眸,扫过气势汹汹的郑江亭,眉眼巍然不动,依旧淡淡说道:“确实没有。”

郑江亭毫不掩饰地呲笑一声,讥讽却又镇定。

谢病春慢条斯理地捏着手指,原本套着银戒的地方空空荡荡。

“周家有打斗和翻箱倒柜的痕迹,锦衣卫在他家中一个墙壁缝隙中搜出两份信,一份信写着他当日在殿上一模一样的话,一份信则是他的自白,严明是受……”

他语气一顿,目光自一群内阁新人中缓缓扫过,最后一字一字清晰说道:“郑大公子指使。”

“郑家应该并无其他子嗣。”

他冰白眉目沉静冷淡,慢条斯理说话时更为疏离清冷,尤其是此后多说的这句,带着莫名的讽刺,

世人皆知老郑相爱护发妻,发妻死后一直不曾再娶,府中甚至没有妾侍,至今只有一子。

郑江亭一愣,随后大怒,怒斥一声:“放屁。”

“放肆!”绥阳立刻怒斥一声。

郑江亭却是不理会绥阳,只是怒视着谢病春,一字一字说道:“不过是一份谁都可以伪造的信,掌印就要拿我去顶罪吗。”

“周书生手写的信已经找其师辨认过,确实是他的字迹,而且有擅长古画的人愿意作证,笔墨至少已有两个月。”

“至于那封不是他笔迹的第一份信。”

谢病春并不恼他的咄咄逼人,眸光凝神看人时只觉得锐利。

“周家与你们并无关系,若是他们当真是胡乱攀咬,也太过奇怪,虽不排除有人诬陷之说,但如今只是调查,小郑相不必如此慌张。”

郑江亭一愣,随后惊怒:“我问心无愧,慌张什么,谢病春你不要拿着鸡毛……”

“够了。”上首的谢延见郑江亭一脸暴怒,越发口不择言,不由低斥一声,目光冷冷扫过众人,最后低声说道,“此事既然完全交给掌印,万事等掌印上折。”

“此事既然牵扯到小郑相,你也该配合调查。”小皇帝并未有过多的停顿,只是紧接着把目光落在郑江亭身上,淡淡说道,“即日起便卸了礼部一职,回家安心待审。”

郑江亭瞪大眼睛,一时间看着万岁,满脸不可置信。

内阁众人一时也吓得不敢说话,就连司礼监侧也都楞在原处。

万岁此举到底是为何意?

大郑相自明宗朝就霸踞内阁,宪宗朝成了大小郑相的局势,三十年的时间,郑家从不曾自内阁中退去,可今日却……

众人心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念头,可不约而同不敢往下细想。

谢病春悄无声息地侧首,目光扫过轻轻扫过谢延,却见谢延也正看着他。

两双漆黑的瞳仁猝不及防对视着,楞了一下随后立刻移开视线。

“若是无事,便退下吧。”谢延淡淡说道。

“年前一直没来的江浙总督几日前上了折子要入京述职倭寇军务,到时粮草武器,人员调动皆要有详细计划,诸位回去要仔细审夺。”

“是。”内阁如今只剩下原先最不起眼的戴和平,其余都是这几月新入阁的人,是以以他为首,皆是行礼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