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节

滚烫的手指落在冰冷的手腕上,一点点收紧,知道温热的皮肉和清瘦的骨血紧密连接在一起。

“娘娘。”

谢病春的声音依旧平静,隐隐听去宛若泉冻皆咽,吟寒更切。

“你怎么了?”明沉舟敏锐地靠近他,托着椅子坐在他边上。

衣裙交叠,绣纹摩挲,隔着两层单薄春裳能触摸到他的膝盖上的硬骨。

“你声音怎么不对劲。”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面前的浓重阴影,头顶的朱钗在空中晃了晃,发出一声短促清脆的敲击声。

被夜色笼罩的人影好似裹着一团漆黑的浓雾,凑近了虽能闻到那股淡淡的梅花香,却又令人无处可探。

“无事。”谢病春开口,声音落在她的头顶,带着一股凉意。

明沉舟沉默地看着他,她一向能言,也一向懂分寸,自诩对洞察人心之术颇有心得,可今日却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不过是一层过往的伤疤,你固然可以一戳就破,但你终究是舍不得。

是鲜血,是故人,是无法与人言说的疼痛。

是以,她便只能拉着谢病春的手,紧紧握在手心,片刻也不松开。

两人相对而坐,直到沙漏声响,卯时不期而至。

混乱的夜色,终于过去了。

漆黑屋内,隐约可见其轮廓的谢病春微微垂首,冰白的面容便逐渐靠近明沉舟,修长脖颈微微下垂,好似一只收翅静立的鹤,眼底的那点朱红泪痣便清晰的落在她的瞳仁中。

“娘娘。”

他低叹一声,如短日冷光,刹有暗香来。

明沉舟仰头看他,只是还未看清他眼底的波涛暗意,就被人抱在怀中。

“天亮了。”

郑樊和杨宝在一侧虎视眈眈,罗松文已在东厂,宁王终于浮上水面。

刀已出鞘,不见血不会停止杀戮。

明沉舟轻轻叹一声,伸手回抱着他。

学田案并未在朝堂引起太大的波动,因为罗松文入狱的事情实在是太过震惊朝野。

罗松文乃是江南文坛长青松,大周开国以来第二个三元及第的读书人,敷文书院的院长,当今帝师的恩师,随便哪个名头拿出去都是能令人敬畏三分的人。

这样的人已经被关在东厂,原因竟然是收养逆臣宁王遗孤。

“他也不是没去过东厂,还不是平平安安出来了,依我看算不上什么大事。”

“这么说来,罗院长第一次是为何去了东厂,又是为何放出来的?”

“只知道是宪宗朝的事情了,好像是在一个冬天,我记得那一天下了好大的雪。”

“啊,你这般说的话,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也是宁王案后的那个月。”

“也不知怎么入的东厂,反正最后是被宪宗放出来的。”

人群围在东厂门口贴着的告示上,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么说,他当真是涉及宁王逆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