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话也就敢私底下说说,宫里最是忌讳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一不小心就会掉脑袋,更何况皇上的心思谁能猜透?万一他就是真的转了性子呢?
甘泉宫中,淑妃正跪在小佛堂中捡佛米,念一句经,捡一颗米,她一上午只能捡两百颗,冯嬷嬷在一旁守着她,等着她将上午的佛米捡完,便忙上前扶着她起身。
“娘娘仔细些,奴婢回去给您按按脚。”冯嬷嬷心疼道。
淑妃扶着她的手往外走,微微一笑,“这有什么,太后常劝诫我礼佛要心诚,我受这点苦,不算什么。”
她常年跪拜,膝盖已经受不住了,冯嬷嬷每回都要用药油给她按摩许久,才能缓解那针扎似的疼痛。
两人回到寝殿,淑妃喝了杯茶,便问起今日翊坤宫的事。
冯嬷嬷小声道:“奴婢早上路过翊坤宫,正好碰上皇上从里头出来,还笑呢,瞧着不像是被胁迫的样子。”
淑妃嗤笑一声,“那些鬼神之说当然不可信了,若真有这么神奇,苏婉早就用了,还等得了这么多年?”
她皱了皱眉头,心里觉得这事奇怪,可是又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难道是苏婉给皇上下了药?可皇上身边有试毒的太监,太医每日都会给皇上请平安脉,没有道理查不出来呀?
她冲冯嬷嬷招招手,低声吩咐她把消息传给沈清。
沈清却早已知道此事。
张柏从宫中伴驾回来,便告诉他最近皇上有些异样。
“生病了?”沈清惊讶道,那是他的父皇,虽未相认,可血脉相承,他也是很关心的。
张柏摇了摇头,“皇上看起来脸色也还好,只是我觉得,他比从前迟钝了些。”
倒也不是很明显,张柏起初并未发现,后面两人在讨论一页书时,他说了自己的看法。皇上眼珠子直直地盯着书,竟然接不上话。
这是以前从来没发生过的事。
他与皇上,思想上颇为契合,这样的情况并不多见,之后又出现几次,张柏便觉得不对劲了。
沈清皱眉道:“可是淑妃娘娘说,应该不是中毒。”
张柏抿了抿唇,两人陷入了沉思。
皇上变成如今这副样子,若说苏家没做什么,谁都不会相信,可怪就怪在,查不出他们动了什么手脚。
“这样,咱们再查一查,看有没有什么药是能摄人心智的,苏家既然出手了,证明苏烈等不及了,咱们也得加快动作了。”张柏沉声道。
这日回到家,看过妻儿之后,张柏便在书房里研究了许久,把所有的奇闻异志都看遍了,也没找到什么线索。
入了秋,天气日渐寒冷,福娘怕他着凉,便给他送了件大氅来,顺带端了碗厨房做的冰糖雪梨羹。
“你怎么过来了,外面多冷。”见她进来,张柏忙起身接过托盘放在桌上,捂了捂她的手。
福娘笑道:“还说我呢,夫君的手更冷。”她才从屋里出来,身上还暖和着,书房里冷多了,张柏只穿了件薄薄的长衫坐了这么久,自己没察觉,福娘一来便发现了。
“夫君在忧愁什么?”见他眉头紧蹙,福娘疑惑道。
对着她,张柏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把这事一五一十说了。
福娘想了会儿,忽然说道:“夫君,我娘曾留下一本医术,记载了许多奇药,不如我拿来给你看看?”
徐家是传承了百年的太医世家,家中藏书丰厚,或许真能查到。
张柏仿佛看到了希望,福娘很快给他把书找了过来,两人对坐在灯下,一页一页地翻看。
这书并非原本,而是福娘的母亲根据回忆记录下来的手卷,在箱子里放了太久,纸张都有些泛黄发脆,有的地方字迹也不太看得清,张柏和福娘一边看一边辨认,差不多要将整本书看完,福娘才指着角落里几排蝇头小字,惊喜道:“夫君快看,是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