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你醒啦,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杨氏跌跌撞撞跑了过来,一伸手就来探张柏的额头,大郎伤势严重,昏了三天三夜,还一直发着烧,大夫说了,若是烧一直不退,人可能就没了。
幸好幸好,大郎吉人自有天相,昨天夜里就退了烧。
福娘眼中含泪,一脸高兴地看着他。
“娘,我没事。”张柏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厉害,福娘忙递过来一杯温水,喂他喝下,借着喝水的功夫,张柏迅速扫了几眼家人,见大家脸色虽然不太好,可没有谁受伤,心里便放心下来。
“我睡了多久?”张柏轻声询问。
杨氏抹着泪答道:“大郎啊,你这回可把娘吓惨了,三天三夜啊,娘都不敢合眼,你怎么那么傻呀……”
这几天对杨氏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儿子差点死了,家也没了,若不是桃根和大郎,他们一家都得死。
张柏朝杨氏安抚一笑,“娘,我这不是醒了吗?咱们如今是在哪儿呢?桃根呢?他还好吗?”
知道他想问什么,福娘轻声解释道:“夫君,那日你受伤晕倒,桃根把你送到了国公府,国公爷找了大夫给你治病,我们已经去报官了,衙门这两天正在探查,不日就会有结果。”
她说话时有些颤抖,显然也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到了,但更多的是对张柏的担心。不过几天,人就消瘦了一圈,张柏心疼地捏了捏她的手,叹气道:“夫人辛苦了。”
一旁的孙进看着女婿苍白的脸,心头叹息,他大概知道是谁干的,可该如何对女儿女婿说呢?
衙门查不出什么的,毕竟,主使者的身份太过尊贵。
说起来,张家遭此大劫,其实十分无辜,他不应该再隐瞒下去,女婿为了救他们,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还有国公爷,他是先皇后的父亲,也该让他知道当年的真相。
瑶儿,对不起,你让我藏好的秘密,今日要食言了。
他正想着,陈国公便敲了门进来,远远便问道:“张大人可还好?”
几人纷纷与他见礼,张柏知道这便是陈国公了,忙挣扎着要起身行礼,陈国公按住了他,和善道:“张大人身子还未好全,讲究这些虚礼作甚?”
张柏一脸感激地朝他道了谢,又询问起桃根的情况,陈国公笑道:“这点小伤,根儿受得住,休息几天便没事了,张大人不用担心。”
他颇有些敬佩眼前这个文弱书生,危难之际,竟然有勇气敢独自留下来与敌人周旋,看起来弱不禁风,其实有勇有谋,这样的儿郎,他已有许多年没见过。
听闻桃根无事,张柏才放下心来。杨氏仍在一旁抽泣,陈国公忽然询问道:“张大人别怪老夫失礼,听根儿说,那些杀手都是训练过的,张大人是否得罪了什么人?怎会惹来这等杀身之祸?”
张柏皱眉想了许久,摇了摇头。
爹娘一向为人和善,和柳树胡同里的邻居们都处的极好,福娘更是个良善性子,连过路乞讨的老翁都要出手相助,他实在不明白,是哪里惹来的祸事。
翰林院中,萧观和陆旻是与他关系不太好,可两人谁也不像是能动用杀手的人。
杨氏已经哭开了,“哪个天杀的乌龟王八蛋,心肺是被狗吃了不成,怎么这么狠心呐!”
大郎差点就没命了!杨氏一想起他们一大家子人踩着羊粪从偏门里逃命,眼睁睁地看着张家燃起了大火,她的儿子在里面生死未卜,一颗心就忍不住抽痛。
福娘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有多大仇多大怨,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夫君推开她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魂魄都飞走了,在国公府见到浑身是血的张柏时,福娘忍了许久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张柏昏迷了三天三夜,她便在一旁守了他三天三夜,拧了一块又一块帕子为他降温,她在心里向上天祈求,若夫君能够醒来,她愿意用自己剩下的寿命交换。
许是上天真感受到了她的诚意,福娘泪眼盈盈,紧紧握住了张柏的手。
众人沉默之时,孙进忽然站了出来,叹口气道:“我知道是谁干的。”
“爹!”福娘震惊地站起身,所有人都瞪大了眼,傻傻地看着他。
孙进朝国公爷行了个礼,愧疚道:“国公爷,事关先皇后,但请原谅草民之前的隐瞒,草民曾答应过亡妻,要将此事带进棺材。然今日女婿与桃根差点因此殒命,草民非说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