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看啊,皇上用这批侍读用的正顺手呢,好像没有要换人的打算。也不知你我还有没有这个福分了。”
按照往年的惯例,做皇上的侍读,是升官的第一步,翰林院那么多人,只有在皇上面前留了印象的,将来晋升的可能才会更大,空有一腔才学有什么用?皇上看不到啊!
陆旻等了半年多了,已经快要忍不了了,他不比张柏和沈清年纪轻,中状元时已经将近不惑之年了,再不打拼,明年又有新人进来了,他哪里熬得住?
他打算再过些日子,去苏大将军府上拜访拜访。
若是苏大将军能在皇上面前为他说几句好话,他的前程不就有了吗?
不过陆旻并未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张柏和沈清,本来三人关系只是平平,张柏和沈清更要好一些,况且,官场上哪怕是亲父子都要打架呢,他才不会把这条捷径告诉他的对手们。
张柏早知道陆旻野心不小,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并未多言,只是淡淡一笑,掏了块帕子递给陆旻,“陆兄擦擦脸吧。”
“多谢多谢。”陆旻感激地接过,张柏这人还是不错的。
他仔细地把头脸擦过,尴尬地发现这方素白棉帕被他用的有些脏污,呵呵两声,不好意思道:“真是抱歉,回头我给你洗了还你。”
“无妨。”张柏微微一笑。
陆旻把帕子叠好,不经意间发现帕子角落里绣着一颗柏树,枝叶苍翠,栩栩如生,于是赞叹道:“张兄这帕子倒有几分雅趣。”
张柏这回便笑的更为真诚了,目光里瞬间柔和了下来,他带着些骄傲,语调轻快道:“是呢,这是我夫人绣的,她的手艺一向是极好的。”
……
陆旻愣住了,心里想,难怪张柏那样高兴呢,原来是自己夸了他的夫人。
几乎整个翰林院的人都知道,张柏是个妻管严,张柏很少请假,但每月必有一天不在,后来大家就知道了,那天他要陪他夫人去医馆诊脉。
张柏不是个话多的人,若有人问他事情,他总是几句话就讲清了来龙去脉,也从不去和别人聚在一起说闲话。但是一旦有人问起他的夫人,张柏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絮絮叨叨个不停。
陆旻和沈清跟他在一个屋子,时常见他身上佩戴一些精致的荷包香囊,张柏每每都眉眼温柔地说,是他夫人给他做的。
陆旻真是服了他了。
大丈夫怎能沉溺于儿女情长?!张柏也太不像话了些!怎么升官发财他就一点都不感兴趣呢?陆旻不懂,真的不懂。
沈清抿唇微笑,心里羡慕不已。
张柏的妻子待他可真好,他这一辈子,什么时候才能遇见一个真心待他的人呢?
他脑中莫名闪过一张灯火下柔美的侧脸,那人笑起来唇边便会出现两个梨涡,娇俏动人。
他惊觉自己原来对她动了心思,从来没有过的慌张让他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窗外雨打修竹,一连串的雨珠从屋檐下滑落,敲击着他的心。
原来,心动是这样一回事。
可是他怎么会对她动心呢?又是何时有了这样的心思?他们不过见了两年而已,他连她的名姓都不知晓……
不该,不该……
沈清努力从自己的脑海中将那道袅娜身影抹去,可越是想要刻意忽略,心里那个声音就越是响亮。
他听见自己心里有个人说:承认吧,你确实已经被她吸引了。
沈清无力地闭上眼,雨点打在窗外竹叶上,柔韧的竹枝将冰凉的雨水弹在他脸上,他的心一半滚烫一半寒冷。
少年郎头一次心动,却是在这样不合适的时候。
来京已将近一月,林初阳要问的话已经问完了,生意也差不多结束了,他打算这两日就启程回苏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