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进微微一笑,喝了口茶,悠悠道:“爹看那张秀才人不错,与我掌上明珠也算相配。”
他看向媒婆,重重点了点头。
媒婆喜不自胜,又马不停蹄地回张家传了信,张得贵夫妻俩也高兴坏了,一向抠搜的杨氏,当下就给了媒婆百来个铜板作喜钱。
张得贵道:“咱也快给大郎去个信,别让他等急了!”
杨氏脸上的笑就没停过,又出去找人给张柏报信。
过了两天,媒婆自孙家问过福娘的生辰八字,杨氏去城里最有名的宝林寺请大师算过,说是二人天生合配,日后子孙兴旺,福寿双全。
那大师叹道:“天定之缘呐,您这公子,命数本是贵人之相,但缺些福分,而这姑娘,恰就是他的福分。”
杨氏也没料到,大郎与福娘竟有这样深的缘分。到了晚上,她和张得贵说起这事,张得贵觉得有些玄乎,杨氏却越想越觉得可信。
“这就是命!老头子你别不信!”杨氏猛拍着大腿,“怎么就让我刚好遇到孙姑娘了?又恰巧大郎要说亲,她退亲之后怎么就没动静了?不就是正等着大郎么?”
她激动的唾沫星子乱飞,没得到张得贵回应,转头一看,张得贵背着身已经睡得打呼噜了。
杨氏躺下后反复想着遇到福娘后发生的事,越发觉得大师的话有道理,她从前看那些姑娘,只会觉得好看,而看到福娘的第一眼,就心想她和大郎很相配。
看来不是她帮大郎促成了这段缘分,而是他二人的缘分,促成她遇到了福娘。
在府学的张柏,很快便收到了爹娘的信,秦启仁见他拿着信心神不宁的样子,来回踱步,几番犹豫,还是不敢打开看。
他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一向稳重淡定的张柏紧张成这个样子?
“张兄,要不我帮你看看?”他好心道。
张柏摇摇头,终于冷静下来了,他净了手,拿细棉布仔细擦干,才坐到桌案前开始拆信。
他屏住呼吸,颤着手将信纸抽出,他深吸了口气,才敢将目光放在那些字上。
直到看到他想得到的答案,张柏狂跳的心才落回原地,他珍重地将这短短的几行字看了又看,最后小心地收了起来。
豁然间神清气爽,张柏浑身上下都轻快起来,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远远看向庭院中那株春桃。
前几日还只是抽出了几片嫩叶,今日再看,和煦的阳光下,树枝上竟已生出小小的花苞,春日早,过不了多久便能开花了。
他会在什么时候娶她进门呢?桃花开时?或许太早了些……
那年春雨不绝,在书院屋檐下的他,与她并肩而立,连偷看她一眼都不敢,谁能料到会有今日呢?
秦启仁见张柏像傻了一般,呆呆地对着窗外直笑,不由疑惑到底信里写了什么,让他如此反常?
“张兄?张兄?”秦启仁唤了他好几声,张柏才回过头,眉眼含笑地“嗯”了一声。
“发生什么好事了?”值得你乐成这样?
张柏想等定了亲再告诉别人,但心里的欢喜实在收不住,他笑道:“天大的好事,等过段时间我再告诉你。”
秦启仁追问道:“有比中举还好的事儿?”
张柏眉梢眼角都是温和笑意,“于我而言,比中举还高兴。”
他的心思,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可他真是这样想。举人的身份,他只要日夜勤读,就很有可能得到,而与福娘成亲,从前他是半点都不敢肖想的。
就像是水中的月亮,他常心怀虔诚去膜拜,却知道水中月镜中花,不可能伸手触碰。
而有一天,他竟然可以真的从水中捞起这弯明月。
以后,还会是他独一无二的明月。
府学里的学子们都发现了张柏最近的好心情,他本就待人和善,现在更是逢人就笑,常弄得别人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