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席花了多少钱买的,我把钱给你。”袁冬梅执着道。
这么一来,张晓珠也吃不下去了,她说:“我买草席,是因为太热了,一回屋跟进了火炉一样,我怕热实在受不了。买花露水,装纱窗,也是因为我怕蚊虫叮咬,我是女孩子,被咬的一身包多难看啊,我是为了自个儿花钱。但咱们都住在一块儿,难不成我只图自己痛快,不管家里其他人么?
“再说爸妈的钱,也是花在这个家里,不也就是我的钱?你先别反驳,为什么同样挣钱,你跟爸的钱花得,我的钱就花不得?难不成我不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张晓珠口齿伶俐,这是全家人都体会过的事,袁冬梅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只能惆怅地叹气。
小玉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适时地打断了对话,“阿姐阿姐,小玉还想吃荷包蛋。”她指着张晓珠碗里完好无损的荷包蛋,奶声奶气地说。
自从离开了老家,她越发的鬼灵精了,比以前活泼了不知道多少,也更加贪吃。
张晓珠把荷包蛋夹给她,摸了摸妹妹的脸蛋,“你看小玉都知道不跟我当姐姐的客气,你们怎么反倒跟我客气起来了?要是我真没钱花,还不得让爸妈给我钱啊,要是下回还这样说,我可就真生气了。”
“怎么个生气法?”张为光嘴快道。
“申请宿舍,搬到厂里去住。”张晓珠平静地说。
张为光连忙摇头,“我错了我错了,当我没问!”
“你啊……”袁冬梅为乖巧懂事的让她心疼的大女儿叹了口气,“不说了,我们吃饭吧。”丈夫还没稳定的工作,砖瓦厂修路的活儿眼看着过几天就要完工了,到时候就少了一份收入,还不知道该从哪儿补上,手里的钱能多一分是一分,确如小珠所说,一家人也不必太过客气了。
袁冬梅为这事纠结了好些日子,今天才总算想通了。
吃完饭,天色彻底暗了,县城里能点上电灯的人家毕竟少,放眼望去大多数黑沉沉一片,更显得月亮皎洁明亮。
张为光用花露水把手脚裸露的皮肤都涂了一层,又奢侈地点了蚊香,才把煤油灯珍之重之地搬到了外面的饭桌上,感受着屋外时不时吹来的微醺暖风,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没想到幸福如此简单。”
“这就叫幸福啦?你也太没出息了。”张晓珠坐在新买来的靠背竹椅上看书,这是她从大超市的图书区找来的英文,不算太难,基本是入门级的水平,卖给小孩子看的,她闲来无事找来打发时间,扒掉色彩斑斓的封皮,慢慢的也能品出几分趣味。
她是一次性高分考过六级的人,但她从来不会去看这样的英文,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挤在一块,看的眼睛累是一回事,市面上有各式各样的译文,能挑的人眼花缭乱,有这功夫不如多看几本专业书,多挣点钱,因此这是曾经的她不会静下心来选择的书,如今也能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