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志一头雾水,他快速扫了一遍,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第二次仔细看了被圈出来的数据,心里狠狠一跳,慌了起来,“你这是啥意思?车间里那么多工段,生产效率被拉低了,跟我有啥关系?”
郑春红不说话,只是板着脸,平静地看着他。
卢大志更慌了,赤急白脸地解释道:“我就是中午吃坏了肚子,在坑里多蹲了一会儿,这也不行吗?郑主任,你可不能信了别人说的闲话,我爸在厂里辛苦了十多年,你随便问个人都知道他的,我咋可能会拖大家后腿,肯定是有人——”
“卢大志,你是在质疑我的工作能力吗?”郑春红沉声道,“我虽然调离炼制车间三年,但当年也是从这里走出来的,多少原料能制出多少原糖,你觉得我会不知道?连续十天的各工段数据都罗列的清清楚楚,你能告诉我,为啥同一时间段,后六天的澄清糖汁只有前四天的百分之九十七左右?”
对于日榨甘蔗数吨的糖厂来说,1个点的差别,就已经是个庞大的数据,更不要说3个点,只是以前没有人每天两次的统计各个工段的数据,哪怕是上头点名批评,也是整个车间挨批,经过郑春红的严格统计后,弊端被骤然放大,显得尤为触目惊心。
“谁让你们给第一工段多配了一个临时工,工作量一下子增加了,我们又没加人,肯定忙不过来啊。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你咋不给我们也加派一个人?这样才公平啊!”想起了第一工段新派来的男临时工,卢大志恶向胆边生,底气一下子足了,大声地说。
“你心里知道,根本不是因为常志新的缘故,如果不是我站在车间大门抓迟到的工人,你们工段连这个数都没有!”郑春红指着张大力跟夏杰,“你们看看这,然后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夏杰弯腰捡起了纸,快速扫了一眼,就递给了张大力。
两人看完,迅速沉默,但目光都扫向了卢大志。
“要是没人愿意解释,那我只好将你们三个的名字一起向上级报告,到时候……”郑春红话还没说完,夏杰就立马开口了。
正式工之所以会被称为铁饭碗,就是因为只要不是犯了原则性错误,就不会被赶出厂子,充其量被调到薪资水平较差的工作岗位,相比之下,临时工就要惨得多,在外人眼里也算是个好工作,但随时可能被辞退。
夏杰是个聪明人,因此他选择了说“实话”。
“郑主任,我们真的没办法。”他叹了口气,低垂着脑袋,无奈地说,“卢哥是个正式工,我劝不动他,反而要被他强拉着去帮他打水,为他打掩护。张哥勤恳踏实,经常一个人要忙两人的活,还要被他——”
“我操你妈的夏杰,你居然出卖我!当时不他妈是你巴着我求我带你,我他妈吃饱了撑的走哪都带着你!”卢大志顿时发了狂,冲过来打了夏杰一拳,力道大的夏杰踉跄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连嘴角都见了红。
夏杰没有辩驳,有些愧疚又有些沮丧地说:“卢哥,错了就是错了,你偷懒旷工的时候,还说有张哥在,他肯定会帮忙,我怎么劝你回来,你都不肯,我只好偷偷找借口,溜回来继续干活,免得延误了整个车间的进度。郑主任,张哥可以作证。”
“是的,大志没回来的时候,小夏会跑回来干活,但又怕大志会看他不顺眼,让我帮忙瞒着。”张大力用肩膀顶着脸色铁青的卢大志,不让他冲过去打夏杰,对郑春红沉重地说。
然后他就挨了卢大志两拳头,砸的他后肩和脊背的位置一阵剧痛,张大力咬牙切齿地骂:“卢大志,你看在你爹面子上,我帮了你多少回,少他妈给脸不要脸!你再敢打一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