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珠,是你吗?”
“是我。”
袁冬梅跑过来,伸手去拽她,“你咋这么迟?我还以为你路上出了啥事,现在天黑得早,出门都不好找,以后记得早点回来,不要叫我跟你爹担心,听见没?”
“听见了。”
“饿了没?我给你留了块糠菜团跟番薯汤,还在锅里焖着,应该还热乎。”袁冬梅的手掌冷的像块冰,她身体一直不好,穿的也不厚实,还在堂屋门口站了快半个钟头,浑身都被风吹透了,由里到外冒着寒气。
单独盖的厨房又小又逼仄,外头天一黑,里头更是黑成一团。
灶膛里还有些微火星没灭,袁冬梅又塞了一捆蔗叶,重新点燃了火苗,她从锅里端出冒着热气的番薯汤,催着张晓珠喝下去。
“以后别拖到六点多了,今天要不是你大伯母做饭,连这碗番薯汤都没法给你留,家里也没啥能给你吃的,总不能饿着肚子睡觉。唉,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袁冬梅忍不住抱怨。
张晓珠边烤火边喝汤,手脚总算暖和不少,她从包里掏出食物塞到袁冬梅手里,“以后不怕饿肚子了,你瞧这是啥。”
“你哪来的?”袁冬梅揭开棉布,惊地合不拢嘴,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压抑着声音,激动地说:“你发工资了?”
张晓珠拿了一块饼干塞到嘴里,酥脆的饼干里头夹着香甜的橙子果酱,是小卖铺都会有的经典怀旧口味,她含糊地说:“前两天买瓦的钱还是找人借的,明天叫爹去还了。”
“你,你买了饼干跟馒头又要还钱,工资还能剩吗?你奶那边咋交代?”袁冬梅攥着手里的布包,表情隐隐有些担忧,“不然咱把这些交出去,挨两顿骂就完事了,你奶心狠,大过年真把你赶出去,你得住哪儿啊。”
“别给,她舍不得赶我走。这些藏起来,咱们一家偷偷吃。”张晓珠又往嘴里塞了一块饼干,心里嘲讽地想,就算不给钱,她在刘桂芳眼里也还是一只金母鸡,迟早是要下蛋的。
当然,她暂时没打算戳破刘桂芳的美梦,就让她做做梦吧。
袁冬梅叹了口气,“天越来越冷了,你跟小光天天在外头跑,万一冻冰了可咋整。茵茵这次回来,好像带了几两棉花票,你奶肯定不给咱们家,我也不知道去哪儿弄,唉,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