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石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生硬的答了句“我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当初他兄长必须留在京城主持大局离不开的时候,他才会主动提出由他前去,为得就是确保这桩婚事能成,也算是暂且保住谢家,不给新帝惩治他们的借口。
谢弥山不在乎他的态度如何,因为他对他这个弟弟了解的清楚,只要答应过的事,自然会尽力做到。
他心里颇为满意,轻笑两声之后,放缓了声气儿:“咱们兄弟齐心,不怕过不去这一关,至于旁的……往后再一一解决。其实若是可以,我还是愿意同温家小姐好好相处的,小姑娘嘛,哄哄就好了,况且我昨夜瞧着她也算是个有趣儿的姑娘,她若是听话,我自然也乐意放下身段哄她高兴。”
看来他心里早有了打算,谢枕石这回没再吭声,只招呼着侍从赶紧去寻人。
温流萤和落屏在路上转了半天,接连走错了好几条岔路,才总算是找到了来时的渡口。
两人去问可有去江南的船,几乎问了大半圈,也没寻到合适的,那些船夫们说得不知是行话,还是京城特有的话,有些字句她们压根听不大懂,但又不敢多问,生怕人家知晓了她们的来历,到时候谢家的人来找她们,便会一下暴露。
后来还是跟了条商船,多掏了些银两,才算是勉强上了船,但是那船又不是立即走,得等着卸好货,才能出发。
原本温流萤还有所顾忌,怕耽误了时辰,可是再去问别的船,再找不到合适的,况且两人还不敢太惹眼,只得妥协坐这个。
多掏了银两,并不代表有好地方可以坐,两人被塞到货物的角落,各处皆是木箱留给她们的只有一小块地方,逼仄的要命,温流萤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在舱口呆立了半天,才强忍着难过走进去。
“他们这明明是在欺负咱们。”落屏看不下去,要上去同人家理论。
温流萤拦住她,还能露出笑脸来安慰,“没事儿,这样的地方也好,谢家的人别想寻到咱们。”
“可是咱们要在这样的地方呆大半个月。”落屏打量着四周,越想越觉得不可行。
温流萤却道无妨,“左右这船也不是一直飘在水上,大不了离了京城,咱们就换船。”
人对于陌生的地方大抵都有畏惧之心,即使知道委屈,也没勇气去争论,她心里也清楚拿那么多银两换一个这样的地方不公平,但现在她们没有别的办法了,举目无亲的地方,她们还能依靠谁?
经过晚上这一遭,她着实累坏了,此时也顾不得别的,拉着落屏就在一旁坐下。
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落屏一直止不住的叹气,温流萤就同她开玩笑:“以前常听人说,睡硬一点的床榻,可以拉直脊骨,在家中的时候,总睡软榻,也不知道硬点的床榻怎么个拉脊骨的法儿,今儿咱们两个可以试试了。”
“再拉脊骨,也不是睡这么硬的板子啊。”落屏随口辩驳,但话说出口又觉得失言,怕惹得她难过,慌忙改口顺着她的话回应:“那咱们就试试吧,一辈子也就这一次机会了。”
温流萤闻言笑起来,只是那笑容是浮于表面的,不像是从前,她一笑连带着眼中都浸着笑意,晶晶亮亮的眸子来回的转,眼眶里的那汪水也来回的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