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写完那东西,她的脸上直挂着笑,好像已经默认,她写完的东西必然能实现。
谢枕石想不明白这东西为什么能让她这么高兴,索性也不去多猜,但他知道,若是直逛下去,就能再次听到那小贩说得类似的话。
恩爱两不疑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他们俩身上,他也不想再听见这样的祝愿。
他有意就此结束今夜的闲游,指了指旁的小摊儿,拿出哄小孩的把戏:“你想不想要糖人,给你买个糖人咱们就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好啊。”温流萤这回没流露出任何不悦,兴高采烈的同他起挤进了买糖人的人群中。
她等了许久,最终选了个兔子样式的,等人家做好之后,她将糖人塞到谢枕石手中,还特意叮嘱:“举高些,不要让别人给我碰坏了。”
谢枕石朝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扫过眼,觉得她的担心有些多余,凭他的身量,不用高举着,也能包这糖人无虞。
“尝尝吧。”谢枕石从人群里出来,把糖人递到她手上。
她却摇头不吃,拿着那糖人看了又看,突然凑到他耳边,窃窃低语:“你知道我刚才写的什么吗?我写的是‘长乐未央,长毋相忘’。”
少女的情愫就是这样,有时候想要偷偷藏起来,最好谁也不要知晓,但偶尔又想要拿出来,起码要让心里的人清清楚楚的明白。
话罢,她举着糖人往酒楼的方向走,谢枕石则怔在原地,他望着她的背影,陡然生出种迷茫的无力感。
他想起周安适才问他的话,突然有些茫然无措,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能果断的回应:个小南蛮子而已,我对她好,不过是看她有用。
回去的路上,谢枕石没再说过话,直默默的跟在温流萤身后,听着她同落屏叽叽喳喳的说话,他的心始终静不下来,似是被什么东西梗住,但他暂时还未寻到源头。
等到了酒楼,他率先踏过门槛进去,还没来得及再同温流萤交代什么,就听里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等你们许久了。”
谢枕石闻声猛地抬起头,待看见正朝他们走过来的人,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
那人眉眼处与他有三分相似,只是眼角更为狭长,鼻梁不及他的挺秀,可双唇又比他丰盈,整个人是派温文尔雅之气,没有半分他身上的凌厉。
他十分慌乱的回头看了温流萤样,发现她还在同落屏说话,并未流露什么异常之后,又朝着那人使了使眼色、摇了摇头。
那人领会他的意思,并未继续上前。
谢枕石则拉上温流萤迅速上了木阶,边走,还边叮嘱:“你先上去歇息,我有些头痛,想嘱咐掌柜的煮碗姜茶喝,等我喝完再上来,你晚上歇息的时候不必害怕,我就住在你旁边,若是有什么事,你就让人来叫我。”
温流萤应了声“好”,又问:“你头痛的可厉害?用不用命人去抓些药?”
“不必,喝碗姜茶就好了,你先上去吧。”谢枕石连忙催促,又招手唤人来伺候。
等送走了温流萤,他又匆匆下来,快步来到刚才那人跟前,疾声问道:“兄长,你怎么来这儿了?你知不知道,温流萤她差点看到你。”
“我收到你传来的信,想着提前来迎迎,就过来了。”谢弥山指了指楼上,面露不解:“适才那个就是温家小姐啊,你为何让她避着我?我有什么不可见吗?”
“为什么?您不知道为什么吗?”谢枕石看着他,低叹口气,“现在还不是该揭露你我身份的时候,你冒然前来只会让咱们功亏篑。”
谢弥山看着他心急如焚的样子,气定神闲的坐下来,“现在你不是已经把她带到京城了吗?我记得你去江南之前咱们说过,旦她来京城,那就没什么需要隐瞒了,左右切都由不得她了。”
“可是现在……现在……”谢枕石随着他坐下来,却没有话可辩驳,因为这些话他以前的确说过。
“现在怎么了?”谢弥山扬了扬眉,用那双平静的眸子看着他,不慌不忙的等着谢枕石的回应。
他的举动都太过坦然自若,以致谢枕石的惊慌失措在他面前无处遁形。
“兄长,等等吧,等我寻机会将此事好好同她说明。”谢枕石开口央求。
事情根本不像他当初想的那样简单,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让他不敢将实情轻而易举的说出口。
“有必要吗?事情都已经做完了,何时说又有何分别。”谢弥山略皱眉,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他,“是你心软了,还是害怕了?”
“怎……怎么会?”谢枕石词钝意虚。
“不会就将人叫下来,同她仔细说明就是,她若愿意便切顺利,若是不愿意……就按咱们之前商议的法子来吧,她不是没带几个侍从吗,制服起来不难,再以她的口吻向江南传封信去更不难吧?”谢弥山往圈椅的椅背上靠了靠,似乎颇感劳累。
听他说起这些,谢枕石如同惊弓之鸟,蹭的下起了身,双手按在桌面上,焦急道:“兄长,人现在已经来京城了,离成功也只差步,您先别着急,在江南的这些日子,我在温流萤面前,直是以您的性格习惯对待她,也早摸清了她的脾性,为得就是今日,你放心,她喜欢你这样的谦谦公子,只要你好好对她,她必然会真心……”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响起声闷响。
那声音不算大,但还是引得谢枕石转过头去,就在余光轻扫过的那刻,他瞧见了手中还举着糖人的温流萤。
只是那糖人不知碰到了什么,早已经掉了,以致她手里只剩下那根光秃秃的细棍儿。
他猝然噤了声,想要解释点什么,但再怎么张嘴,最终什么也不曾说出口。
就在那瞬间,他不知怎么的,心中猛地生出无限恐慌来。
温流萤低下头,发红的双眼转不转的盯着他,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但是她狠狠地掐住自己的手心,不让眼泪肆意的掉下来。
她适才回了屋子,突然想起来自己带了些甘葛,用这个泡茶医头痛,总比姜茶好用,她急急忙忙的找出来,想要送给他,连手里的糖人还没到妥善的地方放下,却没承想碰见了他们兄弟吐露实情。
谢枕石的心蓦地沉,踩着步子往木阶处走,哽着声音叫了声“阿萤”。
温流萤缄默了良久,兴许是在努力不让自己显得那么愚蠢、那么狼狈。
她将后背抵在旁的桌上,冲着他凄然笑,笑完之后又字顿的问道:“你直都在骗我,是吗?所有的切都是假的,是吗?”
在来京城之前,她设想过无数可能会不如意的场景,比如糕点根本没有江南的好吃、大雪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漂亮,再比如谢家的人可能不会那么喜欢她,她甚至连应对的法子都想好了。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会错的如此离谱,从开始、到现在,所有的切都是假的,他为她编造了场诱人的梁上美梦,梦醒了,就得认清所有的真实,只是这美梦与寻常梦不大样,她不是自己醒来的,而是被迫惊醒的。
她觉得自己当真是无比可笑,适才还写什么“长乐未央,长毋相忘”的心愿,这欢乐、这情意原本都是假的,又谈什么长长久久。
她还想起他吃饭的时候还在问她,若是她发现谢家没有那么好,她会怎么办,现在她真的发现了,可是她还没有想到解决的法子。
因为她来这趟,只想过迎接他的真心,却没想过应对他的谎言与欺骗。
谢枕石无话可说,僵硬的站在那儿看着她。
温流萤重重的咬住了下唇,眼泪却已经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颗颗的往下砸。
她抬手抹了抹,却怎么也抹不完,索性直接放弃,露出那双满是悲凉和痛楚的清亮眸子来,泣不可抑的说道:“早知道京城压根没有我的三哥,我就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从前的谢枕石:假扮兄长,演的贼像,为兄长娶老婆做准备。
后来的谢枕石:老婆你喜欢我兄长那样的是吗?我可以永远装成那个样子,求求你接着喜欢我。
码不动了,也就九千多了,今天码字的时候活力满满,为什么呢,因为我输了液,输了什么液,这些宝贝们的营养液:“来日纵是千千晚星”+3,“kepler”+10,“52885352”+3“呆桃女朋友”+2,“木辛”+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