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子衣这下安心了,我最近可不大安心。”温流萤放下茶盏,仰面躺在她床榻上,后背挨着她的腿,抱怨道:“京城的谢家来人了,估摸着这会儿正在我家呢。”
“你可见过人了?觉得如何?”江之杳知道她与谢家公子有婚约在身,这会儿听见人家已经到了江南,心中更是好奇。
温流萤杏目圆睁,无神的看着床顶,颇为低落,“这不是人好不好的事,而是我压根不想去京城。”
江之杳无需问缘由,也知她心中所想,思量片刻之后,开口道:“你若真的不愿意,我倒有一法。”
“什么法子?”温流萤猛地抬头看她,只觉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爹那边打定主意要撮合两人,若只是她说不同意,只怕不会让她爹改变心意,要彻底了结这桩婚事,还是要从谢家公子那边入手。
她今日见了谢家公子,觉得他为油盐难进之人,依她那些故意为之的小心思,着实难以应对。
江之杳俯下身,又招手示意她侧耳来听,絮絮不止的说了半晌。
“这法子当真可行?”温流萤抿了抿唇,还有些忧虑。
江之杳冲她笑笑,将手中的帕子塞到她手里,只道:“你一试便知。”
雨到天擦黑时渐渐停了,但半空中仍堆积着团团黑云,想来不时又是一场大雨。
温流萤趁着雨歇的空当归家,在家门口时被她爹抓了个正着。
温止言就站在府门前那两只石狮子身旁,好像特意在等她,在远远的瞧见她回来之后,掉头便往朱漆大门里走,刻意抬高的声音明显是故意让她听:“来人啊,天晚了,快来锁门。”
温流萤听见声音脚步一顿,迅速跑到门前,拉住温止言被风吹起的衣襟,一上来便是服软儿的求饶:“爹,我错了,您别生气。”
“别,你哪有错的时候。”温止言不吃她这一套,一把推开她的手,就要帮下人去关门。
“我真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温流萤的手再次抓上来,耷拉的眉眼满是委屈。
她明明理直气壮,却故作可怜巴巴的模样,像是巷子里那只遛进灶房偷肉被抓之后,便立即冲着人喵喵直叫的花猫儿。
“别,你下回接着折腾。”温止言瞥她一眼,便立即别过眼去不再看她。
“爹,您怎么总说反话?”温流萤索性抓着他的胳膊来回晃,声气儿放的更软了些,只求让他消气儿。
“要不这样,您先放我进去,要打要骂的您看着来,省的您总是生闷气,白白气坏了身子,到时候我得多心疼啊。”
装可怜、扮委屈一向是她的专长,能随时随地的信手拈来,偏偏温止言还拿她没有办法。
他老来得女,本就对温流萤疼爱有加,又逢她母亲在她未满七岁时就过世,心中更觉亏欠良多,难免娇养放纵,每碰上她耍性子,别说是动手,连几句重话都不曾说过。
这会儿见她低头,耳根子早已经软下来,但又不好表现的明显,只是轻哼一声,便自顾自的往院中走,这是打算放她一马。
温流萤拿捏住了他的性子,刚进了前厅,就对着梁上那幅赤金边框的书法跪下,咬了咬牙,一派视死如归的模样。
温止言知道她在装模作样,掀起眼皮瞟了瞟她,也不说话,自顾自的端起桌上的茶盏,低头品味起来。
温流萤见他许久未动,忍不住询问:“您不想打骂?那是想把我关在家里几日,抄抄《女诫》和《女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