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仪叹口气,羞臊开口:“还不是为着老臣那不成器的孙儿。”
他说着站起身,郑重一拜,“都是老臣管教无方,才让他无礼冲撞了公主殿下,臣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眼下在府中禁足面壁,老臣便舍下这张老脸,亲自来给殿下赔罪。”
说着,颤颤巍巍地再揖一礼。
云簇就那么等他行第三拜,然后才示意轻蝶去扶,“汤大人严重了,您是老臣,我受不起这礼。”
说是受不起,不还是稳稳地坐在那?汤仪心中腹诽,面上却惶恐不安。
云簇并不计较,也不愿和他真结了仇怨,公主架子摆够了,道:“原本教子之事,我是不该过问的,不过汤小少爷实在顽劣,这次便也罢了,若是下次再冲撞了谁,怕是本宫也做不得主了。”
能让公主做不了主的人还有谁?
这话听着和善,实际上是隐隐地威胁。
汤仪当然听懂了,忙保证:“绝不会了!老臣定会严加管教!”
“嗯。”云簇点头,给旁边的轻蝶递了个眼神。
轻蝶立马会意,悄悄溜出去,只留他们两人在堂内说话,见没了下人在,汤仪果然开始叙旧闲话,“老臣久不进京,已是许久没有朝皇上和几位殿下问安了……”
他又扯上云簇的几位皇兄,虽然早已料到,还是耳边嗡嗡得烦。
云簇漫不经心地敷衍着,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点,一下,两下……
数到三十的时候,轻蝶进来了,“主子,传膳吗?”
云簇蹙眉斥道:“没见有客在吗?先搁着吧。”
轻蝶满脸愁绪,欲言又止,汤仪便主动起身,“时辰不早了,公主玉体金贵,老臣便不打扰了。”
云簇抬手掩唇咳了一声,压下微微上扬的嘴角,为难道:“那……来人送汤大人。”
汤仪告辞,云簇临了嘱咐了一句,“还望大人不要把我在曲阳的消息透露出去。”
“自然。”
汤仪这边一走,那边传膳的婢女便鱼贯而入,侧间撑起一张大桌,对面的小几上摆了两架消暑的水车。
她惯是会享受的人。
云簇早就饿了,婢女给她布菜,又将她爱吃的都挪近了。
“殿下。”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云簇回头,只见有人敲了敲小间的窗,她挑挑眉,推开窗子,果然见外面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持剑少年。
眉眼和江一足有五成相似。
此人名江其,是江一的七弟,上面还有五个姐姐,自小被宠着长大,性子相当活泛,又因为和云簇年纪相仿,所以自小便跟在她身边。
先前云簇离京时,怕连累他被罚就没带他一起出来,还是云治来过之后,写信回京叫江其过来接着保护公主。
而江其这两天才到,云簇又紧跟着把他安排出去了。
江其踮着脚,下巴搁在窗沿上,“殿下,您叫我查的,我都查到了!”
云簇哦一声,招呼他进来,“说说看。”
江其先笑嘻嘻地叫了一声轻蝶姐姐,又给云簇行礼,然后才道:“那姓季的还真有蹊跷,那日我跟着他,他竟然在小巷子里绕了两圈,像是知道有人在跟踪似的。”
“是么?”云簇问,“那他近日去的最多的地方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