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妈,能吃饭了呗?”还没进门,平安就扯着嗓子喊,一直狂摇尾巴的小黑也不搭理了。

对面正在吃饭的五婶子问她儿媳妇:“是平安的声音吧?我听着像,这娃子也是命好,后妈待他不差,要不然养不出这憨包的性子。”

“说不定是他后妈故意要把他养蠢。”她儿媳妇随口来一句。

“那你也把我养蠢,我想变蠢,我想吃炖母鸡,想吃鸡蛋饼,想吃鱼,想每天吃糖吃饼干,还想……”

“你想吃屁。”她打断小儿子做梦的话,她倒也想吃,吃得起吗?她可没男人给她买工作。

在把许老三送去警局的第三天,苏愉想着下班了去警局问问消息,还没走出厂门就被看门的大爷喊住了,“苏愉同志,外面有一个老婆子跟一个男人在外面等你,看着不是善茬,你小心一点。”

苏愉一听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许老大跟他妈,她谢过大爷,脸带笑地走出去,果然如她猜的那样,许婆子的脸像是雨后又暴晒的泥土,炸裂出了沟壑,狰狞又丑陋,许老大的眼睛更多的是盯着厂里进出说笑的人,不乏羡慕。

借着其他人的遮掩,苏愉悄不吭声的溜走,回去稀饭都快煮好了,外面的敲门声响,随之来的是许婆子的谩骂。

“苏愉,你给我开门,我知道你在家,快开门,你个贱女人,竟然把小叔子往警局里送,你给我出来。小远呢?小远来开门,你小叔来接你回去,你竟然跟你妈把他送警局里了,你个王八犊子,没良心的,我老许家怎么碰到了你们这两个扫把星,害死了我二儿子,又把小儿子往死了整,祸头子,你们这是要让我家破人亡啊。”她扯着嗓子在外面一直叫骂,门拍的咚咚响,小黑在院子里汪汪叫,一时间热闹极了。

苏愉没开门,这次来的还有许老大,但凡动手就是苏愉吃亏,更何况平安跟小远也在家,混战他们这边没把握。

她搬桌子靠在院墙边,端盆水站上去,院墙齐她肩高,她也不骂,就端水往外面人身上倒,对旁观的邻居说:“大家记好他们的长相,一个是抢孩子的大哥,一个是他妈,我家跟他家没来往,但凡你们见他们在周围出现,肯定是踩点准备偷孩子。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儿子是坏种,他妈也不是好东西。”

“那你儿子也不是好东西,他是我老许家的种,满口谎话,又没良心,把接他回去的小叔往警局里送,不是人,狗东西。”

苏愉下去换了个位置,舀盆凉水哗啦一下全浇在她头上,“喝儿子血过好日子,现在又要来卖孙子,不得好死的老东西,你们继续蹦哒,贩卖人口的事你们都有参与,等着去北大荒开荒去。”

之后任她怎么骂苏愉都不再搭理,安心在屋里做饭,还把两个孩子拘在厨房里烧火。

外面许婆子骂的恼火,苏愉正是戳中了她的软肋,她怕被小儿子连累进去,她年纪一大把了,可受不了什么开荒。她来的目的是想让苏愉或是小远改口,把小儿子放出来,但她对苏愉恶言恶语惯了,哪拉的下脸说软话,现在被一怼想说软话又见不到人。

“你们是谁?站我家门口干什么?”宁津刚进巷子就瞧见了门口的热闹,慌忙跑过来就见大门杠着,厨房的烟囱在冒白烟,外面站着个陌生的男人和一个婆子。

“小五子回来了?”旁观的邻居七嘴八舌的把惊心动魄的事“还原”了一遍,指着门口的人说:“那是小远大爹跟小远奶。”

“你们还敢上门找事?欺负家里没男人了?”宁津听了气的浑身冒火,手上的包一扔,捋着袖子扑上去就按着许老大打,脸上、下巴、腰眼,拳拳到肉,他比许老大高还比他壮,又比许老大年轻,膝盖压着他腹部让他起不了身,鼻血给他打的直冒。

“杀人了杀人了,要死了。”许婆子心疼的尖叫,但只敢在一旁跳脚,害怕宁津也打她,向周围的人求助:“快去拉开他,要打死人了。”

“宁津住手。”苏愉听到动静不对开门出来就见宁津扑在许老大身上打,忙喊住他,“别打了,脏手,警察会收拾他们。”

宁津凶狠地站起来,擦了一把额角的划伤,抹掉血指着许老大跟许婆子放话:“再敢来我家找麻烦,老子找人夜里把你家房子给扒了,套了麻袋扔河里淹死你们这一家的败类。”

在绝对力量面前,许婆子不敢吭声,扶起她大儿子急忙要走,没一点在苏愉面前的威风劲儿。

“回来了?进来吧,饭快好了。”她趔开身子让他进来,对邻居们说也快回去吃饭,天冷了,热闹也散了。

“跟他们废什么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人把苏愉扯进来,反手砰的一下关上大门,多年的邻居,他媳妇孩子被堵在屋里骂竟然没一个帮忙说话的,他气啊,气又没处发。

进屋后一把抱起两个小子,问:“有没有事?那晚有没有吓到?”

两个孩子先是心虚,摇头说没有后又偷笑,事情完全不是外面人说的那样,他们有一种隐秘的得意,真相只有他们几个知道。

“好小子,有种。”他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夸胆子大,不是软脚虾。

“先洗手吃饭,吃饭的时候我给你说。”苏愉往堂屋里端菜端饭,招呼父子三个洗手。

“事情就是这样,强抢小远是真,夜里翻墙是假,报警是真,受惊吓是假。”苏愉笑着坦白。

男人舒了口气,停下扒饭的筷子来回扫着母子三人,这比看电影还精彩,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苏愉想出来的主意,太强了,有想法又冷静,要不是个力量弱的女人,揍人都轮不上他。

“我们……”

“你别说话,让我静静,我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宁津制止她继续说,他要捋一捋,看有没有他还能做的事,再这样下去,他就沦落成赚钱的和交公粮的,只有这两点用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