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正月十五过后,年算是过完了,苏愉发了三斤多的面准备来炸油条,刚和好面,手还没洗,半掩着的门进来了个人,竖起来比平安还高的小黑迅猛地扑上去。

“小黑!”苏愉呵住它。

“娘哎,要吓死老娘了。”一个老婆子拽着门栓才没摔个屁股蹲。

缓过来劲儿了,她直接往屋里闯,还挑衅地看着身条高的狗子,“来啊,敢碰破我一块儿老皮,老娘今天就剥了你的狗皮,肉下锅。”

“小黑,回来。”苏愉看向一脸刻薄像的老婆子,冷声问:“你来干什么?”

“反正不是找你。”小远奶挑着三角眼像是打量货物一样扫了苏愉一眼,厌恶道:“你倒是吃的屁股浑圆,我孙子呢,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亏待他。”

“我不觉得你有脸见他,你走吧,别再来了,想起小远了就去他爸坟前坐坐,说说你是怎么用他的命给你另外两个儿子换好日子的。”苏愉拽着小黑脖子上的绳,不让它去咬人。

“少给我说车轱辘话,我懒得跟你扯犊子,我是来看我孙子的,你少打岔,他的户口可是还在我家。”老婆子压根瞧不起苏愉,哪会在乎他说的话,顾忌着呲牙的黑狗,也不知道这家男人在不在家,她没敢强闯,站在院子里高声喊:“小远?大孙子,奶来看你了。”

“妈,谁在乱叫,烦死了,一大早的叭叭个不停。”平安从被窝里爬起来,披着个棉袄从窗子探头,苦大仇深的瞪着院子里一脸奸相的老婆子。

“大孙子,我是你奶啊,不认识了?”许婆子瞅着这个完全陌生的孩子,心里嘀咕一年不见就变化这么大?蔡小花说的不假,她孙子果然是越长越好了,可不是好嘛,浓眉大眼的,不似苏愉那个可怜相,肯定是随了老二。

“你是不是对我孙子说我坏话了?我孙子连我都不认识了,都是你教的,好好的孩子让你给教坏了。”许婆子大骂苏愉,转头对平安说:“小远,跟奶回家,你大爹跟小叔都在家等你。”

“瞎眼婆子。”平安可不是内敛的孩子,指着她骂:“别跟我攀亲戚,自己孙子都能认错,你走错门了吧?”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奶,我是小远。”小远穿好了衣裳开门出来,直接说:“我不去你家 ,你别再来找我,也别来我家了。”

许婆子看着这个跟苏愉越发相像的孙子,暗骂蔡小花瞎眼了,恼羞成怒地骂苏愉:“你要死啦,就不会提醒我一下?”

“你死了我也不会死,眼瘸心盲,自己孙子都能认错还死乞白赖地骂人,出去,别来我家,小远也不可能跟你回去。”苏愉也懒得啰嗦,她一直没赶她就是看小远的态度,现在小远也直言不想见她,她攘着老婆子给推出门。

许婆子没想到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软蛋媳妇敢把她往出推,叉腰站在门外就开始乱骂,苏愉听她脏骂,端一盆子冷水开门朝她泼了过去,半边衣裳给她泼湿了。

“再不走就进来,我们好好聊聊。”苏愉抱胸盯着狼狈可笑的老婆子。

“你个,嫁到镇里来就直起腰了?等着吧,我找我儿子来治死你。”

“小黑,上,咬死她。”平安猛的扒开门,牵着小黑的绳子朝这满嘴脏话的老婆子撵去,看她哭爹喊娘的跑掉一只鞋,才大笑着牵狗回去。

看到他妈的黑脸,他讪笑求饶:“我牵着绳子,小黑绝对咬不到人。”年前小黑吓摔了两个过路人,它脖子上就拴上了狗绳。

“进屋。”苏愉对巷子里的老邻居笑笑,为平安解释:“小孩子心性,气性大,见不得我受委屈,别见怪,他心里有数,不胡来的。”

“理解理解,这婆子嘴脏,别说平安,就是我听了都想打人。”五婶子接话。

“没有无缘无故找麻烦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总是有人自身有毛病,要不怎么没人来骂我呢。”杜小娟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阴阳怪气一句。

“是啊,没人骂你,有人等着举报你啊。”苏愉不惯着她,直戳软肋,果然她阴着个脸进屋了。

苏愉问小远上次回去见到他奶了?好端端一年都没出现,这怎么又找来了?

“没,碰到个说是我堂婶的女人,但我不认识。”小远给她描述那个女人的长相,苏愉也没印象,想不通小远奶突然过来是为了什么,但唯一跟她还有关联的也就只有小远这个人,不管什么目的,都是冲他来的。

“这段时间别乱跑,见着你奶了也别跟她歪缠,直接回来,她说了什么你回来跟我说。”苏愉叮嘱他。

“好,我平时都是跟平安在一起的。”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许婆子都没再来,也没听小远提起过她,苏愉渐渐也把她抛在了脑后。开春后,两个孩子上学,宁津继续跑车,苏愉在厂里上班,还留意着隔壁县果园的消息,按树满坡说的,去年冬天太冷,有些树到了春天可能不会再发芽。

这天,小远跟平安放学后跟二丫一起去捡柴挖野菜,顺便给他们栽的那棵柳树浇水。

“我也插个柳枝。”二丫从老柳树上割了根柳条插在水边,等着明年春天它也能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