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皇后知心 妙利 3188 字 3个月前

她们只盼着有朝一日陛下消了气能重新宠爱慧嫔,这些当宫女下人的才有好日子过。今日陛下来了这一回显然是已经有几分松动了,可两人说的话不知是打的什么机锋禅语,一句句听在耳中却根本不知道说了什么,结果又如何。

“陛下向来仁慈,对本嫔更是宽容。”虞枝心笑着点点头:“你不必担心,过不了几日就好了。”

这两人不似白桃,原是在她春风得意青云直上时跟的她,便是她先前禁足时也没过过苦日子,心里早把她当了安如磐石坚不可摧的金大腿。到这几日被内务府明里暗里的刁难,不免便有些惴惴不安起来。虽不是她们就此不忠了,可与白桃相比到底还是落了下乘。

眼看秋楹一副跃跃欲试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虞枝心只得先一步挥挥手:“你们去忙吧,我一会儿去看看宋小主,有白桃陪着就够了。”

秋楹和夏榆对视一眼,乖乖的行礼退下。然以虞枝心的耳力之好,仍是听到她们悄悄咬耳朵:“主子果然还是最喜欢白桃姐姐的!”

虞枝心忍不住再叹一口气。先时她确实想过扶持秋楹和夏榆顶替即将出宫的白桃,少不得多给了她们几分鼓励教导。然事实证明她这儿一时半会的还真离不开白桃,且白桃也?不愿意就这么抛下她离开。她自然又将倚重放在白桃身上,倒让这两个丫头平白生出落差失望来。

好在这也?非什么坏事,至少这两个宫女虽闹了点儿情绪,大体上还是明白事理,对她也依旧忠心耿耿?无二心。不过今后还是要想法子再调丨教一二,将各自的职责区分开,往后有个万一也能支撑住场面。

此事言之尚早,虞枝心先按下不提,只看白桃道:“咱们去后头看看吧。”

白桃了然的点头。宋慧娘能熬到今日已是榨干了身体里的每一份生机,连呼吸都是痛苦的,全靠白桃调制的药丸硬撑着。却不是宋氏如此要求,而是她在为了虞枝心的精心布置而努力活着。

昏暗的屋子里浸染了奇怪的药味,形如枯骨的女子肤色灰败,早已看不出是当初那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宋贵人。她一动不动的躺着,只有胸口微微起伏在显示她还剩一口气没咽下。

虞枝心强忍住哽咽执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她喉间有一丝短促嘶鸣,却根本发出人任何声音。

“陛下已经来过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婳儿的。”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落下,苍白的唇上绽开一抹极淡的笑意。下一刻,她胸前的起伏蓦然停止,?小孩儿嚎啕的哭声在屋里响起。

“婳儿是知道的呢。”虞枝心红了眼眶,接过不知所措的奶娘手中抱着的胡乱挥手踢腿的小婴儿,轻轻拍着赵婳的后背:“婳儿乖,你娘亲会在天上保佑你的。从今日起,我就是你的亲娘。”

……

盏茶功夫后,宋氏的死讯经过一道道关卡传进了皇帝陛下耳中。赵熠在一日内再次临幸长禧宫,只这一次非但解了慧嫔的禁足之令,还将刚刚满月不久的小公主续上序齿,?加封号“安顺”,可谓前所未有之殊荣。

——毕竟前一位夭折的大公主赵婉可是到三岁时才序齿取名上玉牒,至死才加封的公主封号。而二公主生下时就赐下大名,才满月就有了封号,其待遇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连先前开罪了陛下的宋氏也被重新追封贵嫔,下令以妃礼下葬。宋氏的贴身宫女锦书因忠诚护主得陛下嘉奖,破例获封四品礼教司仪之职。后又应了锦书之请,准她以女官的身份发还宋府,也算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宋少卿聊以安慰。

是个明眼人都看得明白,其实陛下哪里在乎什么宋氏什么宫女的?还不是看在慧嫔娘娘的面子上?

慧嫔娘娘这面子可有够大啊!后宫诸位娘娘小主不免在心中打起了鼓。之前听了贵妃暗示为难长禧宫的几位管事已然煞白了脸色,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而此时此刻,陛下且没空搭理这些小鱼小虾。他特旨宣了沈相爷入宫,强硬的将贵妃谋害慧嫔与宋选侍母女的罪证摔在他眼前,问他要一个说法。

人证物证俱在,慎刑司的供词写的清楚明白,便是要狡辩也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沈相爷定了定神,重新端起老神在在的沉稳表情冲陛下拱手:“陛下若有吩咐,老臣无所不从,就不必用这些来伤了咱们君臣之请了。”

“陛下,您说呢?”

第88章 桂花明(捉虫) · ?

皇帝对沈相的反应有一瞬间的不快, 只情绪立刻收敛,又回到无辜且诚恳的模样。

“朕自然愿意与沈相好好说道的。可贵妃这次做的实在太过分了。”他说的颇有些痛心疾首,抖了抖手里的供状:“相爷也知, 朕虽说是个皇帝, 对朝堂上的事儿也就那样了。可这后宫里的总好歹是朕的女人,贵妃明知朕对慧嫔有几分宠爱,偏是连这点子念想都要毁了,您也是个男子,总该理解朕的心情吧。”

沈相自是没想到皇帝看似来势汹汹, 话头一转倒变成了诉苦。若是他拿强权相压,相爷自有的话回了去。可他都无奈的说到儿女私情上, 沈相爷便只能躬身请罪,直道:“是臣教女无方,臣在这里替贵妃娘娘给陛下赔罪了。”

“哪里受得起相爷赔罪。只是这案审都审了,朕也没料到贵妃做事如此潦草。”

皇帝陛下这会儿又说起好话来,拍了拍手中的纸张苦笑道:“朕也是大宅院里长起来的,不是那般目中无尘之人。后宅倾辙后宫争斗本是常有,只要不摆到明面上或戳到朕的心头上, 朕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朕将这事儿压了有快半个月了,若是贵妃知情识趣, 本该自行出来请罪, 朕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少不得大事化小。可她非但装聋作哑的有恃无恐, 甚至直接让人打上慧嫔的寝宫。慧嫔还罢了,她那儿还有个身子骨儿极弱的宋氏。被贵妃这一惊吓,可不是没几日便去了。”

他说着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 脸上的表情冷了几分,又有些自嘲道:“宋氏哪里又得罪了朕什么呢?还不是因她虽在贵妃宫里, 却与慧嫔更亲厚些。自先皇后一死,贵妃只恨不得取而代之的在后宫当家作主,朕向来倚重信赖她,明知她对宋氏的控诉多有不实仍是如了她的愿。哪想到换来的不是她谨慎自持,反而愈发嚣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