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陆时寒一见她正穿着单薄的寝衣,忙回身将房门拴上,耐心解释道:“去秦海房里说了会儿话。”

颜芝仪闻言也就不再多问了,指了指桌上的盆子道:“这是给你留的干净热水,寒哥快些收拾洗漱,待会水凉就不好了。”

说着又放下梳子,很贴心将床上属于他的寝衣捧起来,一副贤妻良母开始上班打卡的架势。

陆时寒成亲前或许也曾幻想过被妻子无微不至温柔照顾的场景,但自从新婚之夜体会了一把无微不至照顾他人是一种什么感受后,那些红袖添香、软玉温香的美好幻想便都破灭了,他如今唯一的期盼就是她能早日学会照顾好自己,那样他也不至于常常牵肠挂肚,连她每日的饮食起居都忍不住想去关心一二。

是以见到她竟然要帮他换衣服的样子,陆时寒简直受宠若惊,在接受和婉拒之间犹豫两秒,最后上前习惯性的接过寝衣,并关心道:“仪儿收拾好了便只管去休息,不必管我,你的身子更要紧,出门时我答应过岳父岳母,会将你照顾的跟在家时一样。”

颜芝仪突发奇想要履行妻子的义务,是因为想趁机看看他的腹肌,若能上手摸一把更是极好的。被拒绝了多少有些失落,眨着眼睛试图卖萌,“可我也答应了公公婆婆会伺候好你呀。”

“洗漱穿衣我五岁便会自己做,无需伺候。”陆时寒完全不为所动,说着又伸手摸了摸她消瘦的脸颊,声音轻揉,“仪儿今日想是早起赶路的原因,眼下已然略显疲态,还是早些休息,养精蓄锐吧。”

“真的吗?”颜芝仪一听自己神情开始憔悴,蠢蠢欲动的小心思立时偃旗息鼓,捧着脸抛下一句“那我先卸下”,就火烧屁股般的爬去床上了。

毕竟男主的腹肌又不会跑掉,这两年还只能看不能吃,也没什么好稀罕的,她可不想因为这个漫漫长夜无心睡眠,最后熬出一脸痘痘黑头——万一男主是个颜控,她可能下半辈子都没机会摸到他的腹肌了。

孰轻孰重颜芝仪可是分得明明白白。

只是她跑得这么快,让还站在原地的陆时寒一时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眨眼的功夫,信誓旦旦说要伺候他的人,已经整整齐齐躺在了床上,连被子都盖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外头。

陆时寒:……

如果她也上网冲过浪,概能就精准形容此刻的心情:她好像只是短暂的贤惠了一下。

奈何大齐朝没有315,陆状元纵使发现上当受骗都无处维权,只能认命去洗漱换衣服了,整个过程还要谨记轻手轻脚,免得发出声音影响到床上的人酝酿睡眠。

待他将自己收拾停当,吹了灯轻柔的掀开被子躺进去,才发现自己的小心翼翼纯属多余,颜芝仪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他睡进来后更是翻了个身,一颗脑袋熟练的砸进他怀里,甚至习惯性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呼吸均匀而绵长。

陆时寒便也伸手搂住了她,轻轻闭上双眼。

因为熟悉的被窝和身边熟悉的人,加上睡前喝了碗醇厚甘甜的米酒,颜芝仪离家的第一个晚睡得堪称安稳香甜。

陆时寒倒也体谅她的辛苦。

在家中睡足必须四五个时辰、用过午膳还习惯午休半个时辰的人,为了陪他赶路昨日从天不亮起床,期间足足八个时辰无法躺下歇息片刻,一直到亥时才安定下来、沾上枕头便入睡,已是十分不易,更难得是他认知中有些娇气的妻子,赶路途中竟然没叫过一声苦和累,始终是积极而乐观的心态。

其实陆时寒都做好了哄她开心的准备,她这样一声不吭,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内心竟还有几分遗憾失落。

因为体谅她的辛苦,翌日一早起床,陆时寒并不舍得叫醒她,自己悄无声息下地穿戴整齐,就去隔壁秦海那边交代正事了。

但颜芝仪也就比他晚了两刻钟起床,因为这些天都是起早贪黑应对各种情况,她都快形成新的生物钟了。

颜芝仪也很不能理解,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的生物钟为何不能再□□一些,长达五年多睡到自然醒,竟然会被不到十天的早起扭转乾坤。

她知道出门在外又是紧张赶路,赖床很没意义,醒都醒了就果断自己爬起来。

杨妈她们端着洗漱用具准备进来喊她起床时,颜芝仪都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椅子里梳头发。

颜芝仪并不会盘江州盛行的那几种发髻,在她看来心灵手巧的百叶在杨妈手把手教导下,给她盘发也不是很熟练的样子,颜芝仪就不为难自己了,她拿着梳子主要是为了疏通头皮。

大齐朝对美人的定义和其他朝代差不多,并不仅仅是看脸,身材气质和秀发都是衡量美人的标志,比如著名美男子潘安,被《晋书》评价为“美姿仪”,就是指他长相俊美无俦、姿态极好,气度更是上佳,如此才能成为千古美男。

而女子在美姿仪的基础上还要加一条——拥有一头让人爱不释手的秀发。

是的,古代女子看重长发不仅仅是为了做造型美观,它还代表着两性关系。

婚前单身男女互送梳子和青丝可以视之为定亲;成亲当日新人剪下各自一缕头发绾在一起寓意“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婚后女子盘发髻代表着只有丈夫可以解开她的头发。

总之头发已经被古人玩出了各种情趣。

而作为完全符合大齐朝审美标准的美人,颜芝仪自然也拥有一头让许多女孩看了都自愧不如的梦幻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