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询

“真晦气!怎的在这里还能遇到那个负心汉呢?”栀素方才当着李君屹的面骂了一句还不节气,在马车上又骂了一句。

绿竹比栀素年纪小一些,性子乖顺,相比于栀素的愤懑,她说话没那么大胆,看向正将手臂撑着在车窗上发呆的沈清月,瞧见她神思游移的样子,便小心翼翼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

沈清月思索着方才李君屹看自己的眼神,以及前些日子在画舫上遇见时,他看向自己时的样子,喃喃道:“总觉得李君屹哪里怪怪的?”

“他哪里奇怪,奴婢怎么瞧着他挺正常的?”栀素接过话来。

“说不好,就是感觉他有些不对劲。”具体哪里奇怪,沈清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这最近的两次相遇,李君屹看向自己时的眼神似乎多了一种陌生与疑惑的感觉,他以前从未用这样的眼光看过她。

就好像,不认识她似的。

沈清月摇了摇头,停止自己莫名其妙的猜测:“算了,不说他了,总归我们要离开京城,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应该也不会在遇见他了,何必再他身上多做纠结?”

栀素点头道:“小姐说得对,他这样的负心汉,才不值得咱们几次三番的提起。”

马车在山野下的官道上渐行渐远,沈清月一颗心被思绪缠绕,她并未回头看,也不知后面因李君屹坠马而引起的混乱。

李君屹才回太常寺任职没几天,便又因坠马受伤而被迫在家休养。

其实他这次伤得并不严重,身上只是擦破了些皮肉,但许是头上旧伤复发,这几日他总觉得脑中有些混乱,一些骤然出现又消失的记忆片段叫他时常犯头疼,他的情绪在这些片段中起起伏伏,心情也变得十分烦躁不安。

就连嘉和过来看他,他也没有因此好转。

嘉和并不知道他被这莫名的头疾困扰,她一如既往地关心着他,叫他在家好生休养,不必急于公务。

李君屹只是随口应着,思绪却始终被别的事情牵引着。

他知道,这些奇怪的记忆片段,定然就是前三年里他忘掉的那些事情。

是以在休养的这几日,李君屹一直在问询身边的人,关于前三年发生的事情。

其他事情都还好说,唯独问到他曾娶过的妻子时,所有的人都在闪烁其词,大多以“夫人深居简出”所以不太清楚而告终,但至少了关于她的名字和家世,他已经得知,她是观文阁大学士沈九儒的嫡女,名叫沈清月。

他甚至去沈府拜访过,可沈清月的母亲连堂屋的门都没让他进,只在院子与他说了几句:“清月已经回了老家,道歉的话你也不必说了,左右她也听不到。你便回去和嘉和公主恩恩爱爱地过日子吧,莫要再来叨扰我家,我们全家都不想再见到你……”

“沈夫人,我之前头上受了伤,以前许多事情都记不得了,所以想来问问您,关于沈姑娘的事情……”李君屹解释道。

“记不得?”常氏呵地笑了一声,“好一个记不得!你不过是将我女儿当做嘉和公主的替身罢了,如今嘉和公主一回来,你转头就把我女儿给忘了,如今又惺惺作态来问我女儿的事情作甚?既然你们已经和离,我女儿以前怎样、以后怎样都与你没有关系,你大可以放心,她绝没有再纠缠你的心思,我们会为她另择一门亲事,就不劳你挂心了!”

说着,便让管家送客。

李君屹便被赶了出来。

但是沈清月的母亲脱口而出的那句“你不过是将我女儿当做嘉和公主的替身罢了”这句话,却让李君屹思索起来。

他想起在庙会画舫、在郊外河边遇到的那名与嘉和面容相似的女子,这寥寥两次的偶遇却每每让他心头生出怪异的感觉。

沈清月的母亲说,她已经离开京城回了老家,而那日在河边稍作休息的车队,便像是离京远去的样子。

莫非,那个女子,就是沈清月?

舒氏听闻自己的儿子居然跑去拜访沈府,还被赶了出来,在疑惑他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之后,又不免担忧起来:莫非是他想起了什么?

她将李君屹叫过去,问他去沈府作甚?

李君屹刚好也有许多问题要问她,便同她说了自己去沈府的目的:“我只是想知道,我先前娶过的那位沈姑娘是什么样的人?样貌如何?我们几时和离的?”

舒氏责怪道:“这些问题你来问母亲便是,何必跑去沈府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