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温月明手指敲着茶盏,半晌没说话:“爹既然说帮我抹平了西北的事情,那一定是都抹平了,我当年在西北覆面居多,见过我真实样貌的不多。”

“程求知是您徒弟,你觉得他会出卖我吗?”

温赴摇头:“心有远志,却非卑劣。”

“霍光明我是信她的,木景行虽不着调却也只轻重。”温月明一个个分析过去,“宋仞山当时假扮太子,只见过一面,怕是都还未看清我。”

“那太子呢?”温赴蓦地问道,“现在的太子你还了解吗?”

温月明怔了一下,抬眸去看温赴。

“不,不是他。”她好一会儿才说道,一口否定着,“陆停不是这样的人。”

“你可知陆停十岁前是过怎样的日子。”温赴见她如此,追问着。

温月明摇头,盯着温赴看:“爹知道?”

“六岁那边,有个太监欺负他欺负狠了,这是东宫抬出去的第一具尸体。”温赴看着她,轻声说道。

温月明瞬间沉默。

陆停杀过人,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便看了出来。

寻常十岁小孩看到满地尸体是慌张的,哪怕他再三克制,可那时的陆停却在少有人关注的角落里,低着头,慢条斯理的用衣服擦着手指的血。

没有杀过人的人是不会这么冷静的。

温月明第一次溅到血时,大病了一场,三个月内都不愿意拿刀。

程求知说,三岁没了母亲的幼子在后宫艰难生活,那他会什么都不足为奇。

她知道,却也假装不知道。

“连陆途都知道防范他,你怎么就被情字迷了眼。”温赴见她如此,恨铁不成钢地说着,“他回来做什么,你比我清楚,这样的人会是好相与的。”

温月明揉了揉脑袋,再□□驳着:“不是他,真的不是他,你便是觉得是橖扶那个疯子我都觉得有可能……”

“是因为他恢复记忆了,是不是。”

温月明脸色微变。

哪怕她隐得极快,可温赴何等的眼尖,这一炸炸出自己要的答案,心中长叹,手中的扳指敲在桌面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爹。”温月明抬眸看他,低低喊了一声。

温赴静静看着她:“若是他是在逼你呢。”

“他已经是一个男人了,不要小看一个男人的执念。”

执念?

温月明把这两个字放在嘴边滚了一圈。

“若是他想拿你当筏子呢。”温赴继续说道。

温月明手指微动,眉心紧皱。

有些人天生就知道怎么下刀子,朝着人最没有防备的地方捅过去。

可偏偏,又怨不得他。

“他是太子,便是陛下再是厌恶,有天命所归的民心,有赫赫军功的背书,还有霍光明西北军五十万的士兵的支持,谁也动弹不得,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