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周靖丰直接端着酒坛子闷了一口酒,“但你如今做了谢家的太子妃,注定要面对诸多争斗倾轧,若无保命的本事,你便要事事依靠你那位夫君。”

“先生的意思是?”戚寸心才端起碗,听他此言,便抬起头。

“有时最厉害的,并不一定是万中无一的武学,”他说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笑道,“而是藏在此处的心术。”

“心术?”戚寸心有些懵懂。

“正如下一局棋,你能看得懂其中的门道,自然也就能够躲得过一些其中的暗箭,甚至于,你也可以布局。”

周靖丰将面前这小姑娘的迷茫看在眼里,他瞥了一眼摆在一旁的棋盘,“无论是哪一样,都非是一日之功,往后,你就慢慢和我学这下棋的功夫。”

戚寸心正要开口应声,却见砚竹“啪”的一声重重放下饭碗,扔了筷子,并迅速抽出剑鞘里的长剑,转身便从窗棂一跃而下。

戚寸心看呆了。

“是又有人来了。”周靖丰老神在在,就着花生米又喝了口酒。

戚寸心闻言,便放下碗筷,转身跑到窗边,果然瞧见砚竹在底下同一个中年男人打斗,她出招极快,也极狠。

不过几十招的功夫,那人便节节败退。

砚竹的剑锋荡开铮然剑气,那人无力抵挡,刹那被震入紫垣河中,而砚竹长剑入鞘,飞身而起,转眼便落在她身侧。

外头的江湖人士来找九重楼的麻烦,紫垣河对岸,守在玉昆门的那些禁军是不会管的,故而这几日明里暗里来找事的人并不少。

一下午的功夫,砚竹在外头也不知打了多少架,不知多少人被踢进紫垣河里,狼狈逃走。

戚寸心也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安安静静地待在案前看书。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砚竹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她的窗棂,戚寸心不明所以,才抬头唤了声师姐,便见她伸手指向底下。

戚寸心循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便见那紫衣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在楼外,她望见他手中握着的钩霜剑,便一霎反应过来,原来刚才的打斗声,竟是砚竹师姐和谢缈?

戚寸心探出头,又朝他招手。

谢缈收了钩霜,便见方才还在楼上朝他招手的姑娘已经抱着猫跑了出来,夕阳的余晖在她身后,照在金色的重明鸟图腾之上,显得有些刺眼。

周靖丰在楼上看着那少年少女相携飞身去了对岸,他慢悠悠地喝着酒,问身侧的年轻女子,“砚竹,他功夫如何?”

女子点点头,手上比划着。

他看了,便轻笑一声:

“那个老家伙肯收徒就已经是难得的奇观,看来这谢繁青,的确不一般。”

但片刻,他收敛笑容,轻叹一声,带了几分意味深长,“只是这少年在北魏受尽折磨,性子早与常人有别,心思也异常深沉,也不知他对你这小师妹,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第37章

延光一年十月廿三,南黎大将军裴南亭自绝于天牢。

时值太子谢繁青才将刑部尚书李成元下狱,并在其家中查出贪墨的几百万两白银。

“殿下,殿下!臣冤枉啊!您就是借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假传荣禄皇帝圣旨,陷害裴将军啊!”

李成元在狱中哭天抢地,瞧见那身着紫棠锦衣的少年一撩衣摆坐在椅子上,喊冤之声便越发凄厉。

“凤尾坡幸存将士十三人,皆指证崇宁军中守备何广平携荣禄皇帝圣旨,逼大将军裴南亭临时撤出部分崇宁军至凤尾坡,致使十万将士落入北魏圈套惨死……而大理寺派去的人在何广平处搜出你与他的通信,此后他的证词也证实了何广平早前便与你有所联系,荣禄三年时,你曾收受他千两白银,以及一幅曾若山的闲居图,若非是你手眼通天,他何广平何至于平步青云,成了崇宁军中守备?”

徐允嘉立在谢缈身侧,字字铿锵。

李成元神情一滞,何广平是他的同乡,小皇帝在位时,他的确收了何广平的银子。还有那幅前朝曾若山的闲居图,随后他便为其疏通关系,令其一入崇宁军,便做了守备一职。

“殿下明鉴!还请殿下明鉴啊!臣虽与何广平有所往来,但臣绝对没有假传圣旨,与何广平合谋害崇宁军啊!”李成元浑身是伤,他这多年来与堂兄李适成一起享尽富贵,受尽奉承,何时受过此等刑罚?此刻只瞧见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摘下腰间的白玉剑柄,刹那间那纤薄的剑刃抽出,他便连忙喊冤,“臣要与何广平对质!当面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