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要在这儿本本分分当昏君呢。
没钱怎么老老实实吃喝玩乐
朕的钱都是朕的钱
朱祁钰没想到今日还有他的差事。
他停止了为王公公掉感动的泪水,起身接旨“是。臣弟接旨”
这个是可谓说的是真金白银内府十库既是宫廷内库,跟他也是有关联的。
他作为亲王,每年除了五万石粮食、二万五千贯银钱的俸禄外,皇帝也常赏赐给他各色纱罗、纻丝、锦缎等贵重衣料。
然而,这些东西,落到郕王府的时候,基本就打了个骨折。
比如皇帝每逢年节都会按旧例给各王府纻丝三百匹,朱祁钰这边收到的,可能只有一百匹,还不是上好的。这中间的差价,不用说,必然归了王公公及其手下爪牙。
虽说水至清则无鱼,朱祁钰倒也清楚,宦官多贪财,一层层吃拿卡要是难免的,但这些奴才们也太过分了
他不太介意把本该属于自己的钱八二分,甚至忍一忍可以七三分,但不能七成是别人的吧
于是朱祁钰一听皇帝让他监管几月内府十库,看着金英等人整一整账目,当即欢快应下。
虽然他深知皇兄对王振的偏袒,哪怕被他们查出来王振从前总克扣旁人,中饱私囊也不会在意,但起码
以后他能少吃点亏不是
而于谦听闻郕王来监管内府十库,也不由眼前一亮
十库中是有一处与兵部息息相关的。
乙库专贮存士兵棉袄、鞋履、冬日裘帽等物,以备锦衣卫以及宫廷侍卫之用。
然而王振在时,不知是把这些东西私吞还是变卖了,总之,都是勒索兵部来出这部分军需。
然而兵部的军需也是有限的,被王振拿走一部分,剩下的亏空只能均摊在边关将士身上。
毕竟,王公公时刻在御前,若是得罪他,第二日就到了皇帝耳朵里。
可边关将士们他们的声音,却传不到皇帝耳中。
自然只能苦一苦他们。
是无数边关将士,在苦寒之境以性命戍守大明河山,以血肉之躯抵御外夷刀枪。
然而滴水成冰的冬日,他们却是连御寒衣帽都不足。
思之令人锥心。
于谦想到平素听闻的郕王平和谨慎的为人想来今后应当不会再出现内库宦官勒索兵部军需的事儿了。那他一定会让士兵的衣食都去到该去的地方
总不能让边关将士流血又流泪。
想到这里,于谦不由抬眼看了郕王一眼,而朱祁钰原本正在心里默念十库各自分管的财物,也正才想到乙库,就不由抬眸看了一眼新任兵部尚书。
目光微碰,俱是从对方眼底,看到几分与往日不同的,对未来升起希冀的神采。
只是碍于这是御前,为免皇帝疑心,一个亲王,一个重臣自不好相视而笑,于是各自立刻错开目光。
姜离跟小熊捧蜂蜜罐似的,捧着她的蜂蜜香橙薄荷茶,把两人的对视尽收眼底,心情比刚才好多了。
但见两人立刻避嫌错开目光,又有些遗憾。
姜离很想说啊,别避嫌啊,你们好好交流好好搭班。
都靠你们了
既然他们在御前不好交流,那就抓紧散了吧。
于是姜离弱柳扶风一样靠在圈椅上,虚虚弱弱勉勉强强抬了抬手抓着身上盖着的薄锦小被子。
“今日,就先,先这样吧虚弱的倒气,将来要劳累,咳咳做作的咳嗽,你们了。”
朱祁钰到底年轻,复杂的感情里亲情又占了上风,想着皇兄虽平时不叫自己身涉朝政,但病中还是信自己的啊,甚至以内府十库监管权相托,不免心神激荡,来到皇帝身前落泪欲拜“臣弟愿为皇兄分忧,万死不辞。”
姜离一听这话,一边扶住要跪拜的郕王朱祁钰,一边不由也流下了可以摆烂的欣慰泪水。
看看,多好的孩子啊
见郕王如此,于谦自然亦是上前欲行礼“臣必勤谨慎勉殚竭心膂,固边圉,保家邦”
姜离忙用另一只手扶住于尚书可别,按照史册上她这个身份的所作所为,她该反过头来给眼前两人磕一个啊。
乾清宫议事在两方都想给对方磕一个的氛围下,顺利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