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这种力道,生怕她下一秒跑了。

沈琅怕疼,几乎刹那间就蹙起了眉。她细白的指尖下意识地蜷起来,嘴上还没遮没拦的:“给你什么呀肖先生?我这里没有腕表和黑卡给你,劫财是没有了,劫色……”沈琅轻着尾音,笑说,“你长得这么好看,劫我的色要亏死了。”

肖闻郁没让沈琅抽回手,闻言抬起眼看她一眼,眼梢漆黑狭长,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想到肖先生喝醉了跟小孩儿一样,”沈琅边说,空出的左手边往上摸索,想关掉车内的顶灯,“我是玩具吗?怎么抓住就不撒手了。”

还没摸索到,沈琅的左腕又被男人修长分明的手指贴上紧握住,循着他的方向带,动作间隙碰倒了搁在扶手箱上的一堆小物件,腕表和卡零零落落散了一地。

犹如戴了副人工手铐的沈琅:“……”

她想关灯是因为眼睛红了。

虽然沈琅既窝里横又浪得没边儿,但娇娇贵贵最怕疼,她连破皮都要皱眉,就别说被肖闻郁禁锢着的力道了。此刻沈琅眼眸都是湿热氤氲的,疼得眼尾泛红,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活像受了什么惨绝人寰的欺负。

“肖先生抓着我的手,怎么让我开车送你回家?”沈琅微微叹气,不垂死挣扎了,哄道,“好了,我坐好了,不动了,肖警官您说。”

沈琅以为肖闻郁这种不抓住她不罢休的架势,是喝醉了想拉个人诉衷肠,然而等了半天,对方还是没开口的意思。

僵持须臾,沈琅的目光从他的眉眼一路落到两人指腕交缠箍紧的动作上,说话间带着微软的鼻音:“我见过醉酒后耍酒疯的,上天入地着闹腾的,安安静静睡自己的,就是没见过这么黏人的,也不跟人说话。”

肖闻郁总算有了反应。

他说:“我不听你哄人的话。”

“……”三岁小孩肯开口沟通是好事。沈琅弯唇问,“那你想听什么?”

缄默良久,肖闻郁在狭窄的车内空间里欺身过来,灯色打在他眉骨眼廓,罩下两道疏淡的睫影,像暗处观察着猎物的兽。

“我想听你想说的。”

这句话有点绕口,沈琅却听明白了。她避重就轻地问:“肖先生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肖闻郁没回答,看着沈琅泛红的眼尾,反问:“疼也忍着不说?”

气氛沉默。

像是一场无声无息的较量,沈琅终于败下阵来。

她逐渐敛了笑,终于没收着情绪,蹙起眉,鼻音含糊地服软:“疼。”坦诚都坦诚了,她没嫌够,蜷了蜷还被肖闻郁扣着的双手,又加一句,“好疼。”

片刻后,沈琅的双腕总算被解放,她关了顶灯,心说,原来他是想听她喊疼呢?

车内的厚绒地毯里散落着杂七杂八的小物件,是刚才不小心碰倒的。沈琅弯腰捞起腕表与黑卡,原封不动地还到醉酒人士手里:“我不知道肖先生喝醉了这么恶趣味——拿好,再掉我可就不捡了。”她眉目流转,语气百转千回,“因为我手疼。”

肖闻郁拿着她递过来的两件东西,并不收,只目光沉然地盯着她。

他收回目光,靠坐回去,按了按眉骨,蓦然道:“我这里不是沈家。”

不需要曲意逢迎。不需要刻意服软。不需要随时挂着笑如履薄冰。

她可以向他喊疼,可以将弱点剖露给他,她交付她的信任,他成全她的肆无忌惮。

但这些话太重,太沉,即使他愿意把心思剖开袒露见光,即使披了一层醉意朦胧的皮,还是会吓跑她。现在说不是时候。

肖闻郁没接下去。

他没说完,这话听在沈琅耳里,就成了:这不是沈家,肖闻郁今非昔比,她向他说的那些惯会哄人的轻挑话,并不能取悦到他。

沈琅看男人一眼,思忖着想,小纯情醉了确实挺难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