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在最后夹棉的绸布之下的,是一尊雕塑。
和那个长角少女一模一样的尺寸,这一个是一个少年,服装和表情都不大相同,相同的是一样长了角,一样具纤细的、“肤浅”的漂亮。
黄希言怔愣地拿在手里好一会儿,才把雕塑的关节处和角上包的泡沫纸拆除,拿到卧室去,摆在书桌上。
两个雕塑并排,被创造出来的时间先后不一样,但不会有人不觉得,它们原本就该是一对。
黄希言下巴枕在手臂上,呆呆的看了好久。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给席樾打个电话,或者干脆找过去见他――甚至即将付诸行动的时候,突然响起敲门声。
惊得她猛然回神。
她竖耳听,敲门声停了一瞬,再响起,不紧不慢的节奏。
深夜,多少有些害怕,她拿起手机键盘按出了报警电话,才走去客厅,问:“谁呀?”
“我。”
黄希言愣了一下,赶紧丢下手机,跑过去把门打开。
门厅的灯光是暖色,走廊的灯光是冷白,席樾站在两者之间,神情也仿佛一样的矛盾纠结。
他身上的短袖t恤已经打湿,有一股混着烟味的,潮湿的寒气。
“你怎么还没回去?”黄希言惊讶极了。
“楼下抽了支烟。”
黄希言赶紧把他往屋子里拽,然后跑去拿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看他还站在门口没有动,她又过去牵他,“你先进来,我给你拿一块干毛巾擦一下。”
手臂被他抓住。
“先不用忙了,跟你说几句话,我就走。”他的声音里,也有雨水的湿沉感。
“先进来再说。”
席樾摇摇头,说不用了。
黄希言只好站定脚步。
他就站在玄关处,低头看着她,目光清冷涩然,“……不想再一次一次找借口跟你见面。”
黄希言有时候觉得,席樾的思维也是艺术家的风格,没有头尾,听不懂。
但是,哪怕不知道他思维的前因后果,单单这样一句,已经让她心脏一瞬间就高高悬起。
他声音落下,紧随而来一霎寂静。
听见雨水打在窗户玻璃上的啪嗒的声响。
她突然有一种在水底的错觉,他身上寒意的气息,像是属于某一种不见阳光的水生植物。
听见他再次开口,声音也像是穿过深水的屏障而来。
让她恍惚了一下,才很迟缓地反应。
他说:“希言。我喜欢你。”
她迟钝地没有开口,有人捏住她海绵一样蓄满水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