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有手来碰她的肩膀, 姐姐说:“睡了?”
“没。”
姐姐说话的音色是偏于清冷的, 又吐词清晰得不带语气词,很多时候听起来话语里有理智到不近人情的成分, 就像现在:“我没有指望我们可以互相理解, 阻止你当然有我的私心, 但是你可以去问,大街上一百个人,九十九个都不会不介意自己的亲姐妹和自己前男友谈恋爱。都不用说姐妹,哪怕是关系普通的朋友。我也只是普通人, 你不要高看我。退一步讲, 你们在一起,不怕大哥他们也跟着尴尬吗?”
“……我已经说过和席樾不会有下一步。”
“那你就不要表现得好像是我在逼你。不管你怎样认为我, 未来你遇到什么难关, 还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会给予你支持。还有大哥。这种亲缘关系,你抹除不掉。”
黄希言想说,可是姐姐你根本不懂。
就好像从来考第一名的好学生,不会懂吊车尾的同桌为什么解不好一元二次方程, 分明简单到理应一学即会、一点即通。
你体察不到,那些幽微的人心。
黄希言什么也没说, 只是鼻腔里闷沉地“嗯”了一声。
黄安言也没再说什么,沉默之后,“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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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黄安言大早就走了,没留下多余的话,让黄希言实习结束就早点回去。
黄希言忙了整天,没空多想。
下班回家时,特意走在路的对面,避开了何霄家的超市,不想被何霄拦下,因为今天实在笑不出来。
黄希言在爬楼梯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很习惯这里。
老街道、旧楼房,早起刷牙的时候走到窗边远眺,街道早早就热闹起来,对街楼上小孩吵闹,防盗上晾晒一水红绿鲜艳的衣服。
在这里大家藉藉无名地活,又放肆热辣地生,谁也不比谁低贱。
黄希言停在602的门口,钥匙在锁眼里停好久,始终没有扭转那一下。
最终,拔出钥匙,揣进裤子口袋里,上楼去。
敲门后等了片刻,门打开了。
席樾目光与她触及,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找我有事?”他头发胡乱扎着,些许散下来,几分凌乱,看样子,可能开门之前又在伏案画画。
“没有。”黄希言也笑,“可以进来坐坐么?”
席樾侧身一让。
黄希言低头看一眼,自发地上了席樾的那一双凉拖鞋,拖拖沓沓地进了屋。
“你姐姐回去了?”席樾往厨房走。
“嗯。一早就走了。”黄希言放眼看见电视柜上,那尊雕塑还在“面壁”,走过去时轻轻地将其转过来朝向自己,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她的睫毛。
收回手,指尖上沾了丁点儿的金粉。她吐吐舌头,偷偷在自己t恤上擦掉了。
黄希言往厨房里看一眼,席樾从冰箱拿出一个三明治,丢进了微波炉里。
她将背包放在沙发上,也走过去,“你还没吃晚饭么?”
“忘了。”席樾看她,“你吃了吗?”
“其实也没吃。”黄希言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
席樾转身去冰箱里又拿出一个三明治,放在流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