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了点头,一时心境复杂,不知该用怎么样的语气同他说话。

得到了点头的男孩兴奋坏了,低下头来凑近她的脸:“阿雅,我现在非常非常的想抱你一下,短短的几秒钟就行,好不好?”

她还在犹豫里没同意,他已经把她抱起来转了几个圈圈的放落在地。

“阿雅,你喜欢我,你的手刚才抱着我而不是推开我。”

他如是肯定说,神色里尽是得意。

或许他说的是对的,不讨厌的反面即是喜欢,不抗拒的反面即是接纳,她是喜欢他的。

那年的何尔雅,用了一个星期来调整自己的心态。开始有了小小的羞涩,开始了幻想爱情的模样,并开始期待与他之后的恋情与人生。

她如约给他去了同意的电话,听着他在那头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第二天傍晚,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穿上了最喜欢的那条裙子,等在了他们常去的那个电影院楼下。

然而那天,她从晚六点等到了第二天的早六点,都没有等来那个说喜欢她的男孩。

没有人知道这一夜,她的心里受到了多深的反复煎熬。

在她抬起湿润的眼,望向他从前来时的方向时,却等来了另一个人,他的姐姐,她的好友,周芳。

她慢慢带着尴尬的苦笑,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阿雅,很抱歉,他不会来了。我爸妈听说了,他们不同意,而我……也不同意。”

白白等了一夜的女孩,心里忽然空荡荡的像是灌满了凉凉的风。

她像是被谁掐住了嗓子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望着她最好的朋友。

“阿雅,你没有爸爸妈妈家庭太复杂,又寄人篱下。虽然时常在笑着,可是你心底有太多的阴暗太多的伤,你无法给人带来治愈与阳光。而我弟弟,他是那么的简单优秀,他可以遇到更好的女孩,值得更好的人,你这样的……配不上他……”

空等了一夜的女孩,自嘲地笑了笑,滑落了满面的泪水,提起僵硬的脚步扭头就走。

她在同一天里,六年的朋友没了,刚萌芽还来不及开始的爱情也没了。

她一边走一边泪,身后还有人在朝她大声哭喊:“……阿雅,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我父母也只有这一个儿子,我们爱他胜过一切,所以很抱歉了阿雅……”

六年的相处,有过数不清的笑闹与美好,最后却得到了一句不配。

年幼的女孩,受到了如此打击。在之后的几天内,恍恍惚惚地一直在她们三人常去的街道上游走,在那个电影院楼下徘徊。

她希望在某一个瞬间,那个男孩能出现。然而,他一直都没出现,她的心一直在被一股怎么都无法排解的空荡荡割裂着……

没想到时隔多年,何尔雅又再体会了一遍,被人嫌弃到心空荡的感觉。这次,好像更甚从前。因为她有过开始,有过全情投入。

周芳说她不配和阳光灿烂的男孩交往,那么她就找个和自己一样心有暗伤的人,互相依偎彼此治愈不就好了。

可结局是乎更惨一些,不止是被嫌弃不配,还被人觉得恶心着。

难道说像她这样无父无母的人,就不配得到爱情,不配得到幸福?

“呕……”或许是吃得太凶了,何尔雅捂住嘴跑到卫生间里吐了个痛。

再出来时,整个人脱力地往床上倒去。然后,她发现了张数额超大的支票。

她何德何能啊,值得林隋洲用这么大一笔钱来打发或是补偿。

何尔雅把支票塞进了手包里,把自己也塞进了被子里。望着窗外浓郁的夜色,她感觉有些寂寞,像是被什么勒紧了喉咙,无法畅地呼吸。

迷迷糊糊,她睡了过去,并陷入了梦。

梦里,她回到了八岁那年。在得知了父亲要去山上出家做和尚后,她赶紧跑去理发店让人家给她剃光了头发。

上山的时候,她挣脱了姑妈的手,拼命地追上去拽住了那人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