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有胖很多吗？胖到大家都不能无视他身上的肉了吗？</p>

陆长亭抿了抿唇，道：“我长高了。”</p>

“嗯，是高了一些，不大好抱着走了。”朱棣说着松开了他，转而像之前一样牵住了陆长亭的手，“走吧。我找了你很久，之前走的时候，也忘记问你住的地方了，待到回来之后，却是四下都寻不到你，便也只有在安家门外等你了。”</p>

陆长亭心底顿时有些怪异。</p>

朱家兄弟对他……有这样看重吗？看重到，从应天府回来之后，哪怕是用这样的笨办法，也要等到他？</p>

“现在去哪里？”陆长亭忍不住出声问。</p>

“回老屋。”</p>

“那……”那他们呢？陆长亭有点想问，但又有些说不出口。</p>

而朱棣已经善解人意地为他解答了，“他们这次没有来中都，家中离不开人，便留在家了。”朱棣言简意赅地道。</p>

陆长亭已经默默在心底补足了。</p>

应该是去封地了吧，而年纪小的，比如朱橚，或许是因为母妃疼惜，不忍他再来吃苦，便留在应天府了，唯有朱棣还是来了中都。</p>

陆长亭心底忍不住生出了一点，隐约的怅然若失。</p>

再也见不到朱樉三人了……</p>

正想着呢，他突然又被朱棣抱了起来，朱棣将他塞入了马车，程二回过头来，冲陆长亭笑了笑，然后等朱棣也上了马车之后，便立即一抽鞭子，驾车出城了。</p>

老屋已经被收拾出来了，等陆长亭下了马车，重新站在老屋门口的时候，他往里面看了两眼，恍惚间仿佛还是从前的模样，似乎都没有怎么变过。而这次朱棣带来的下人和守卫中，也有两三个熟面孔，也有两三个生面孔，唯一相同的是，他们对待朱棣更恭敬了。</p>

恭敬得，陆长亭这个眼尖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人仿佛都是忠于朱棣的人。换句话说，这些人未来可能都是朱棣的臂膀。</p>

“烧水，去买食物。”朱棣一边拉着陆长亭往里走，一边吩咐道。</p>

有个不起眼的男人应了声，随后便转身出去了。</p>

陆长亭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老屋外那棵烧焦的树。如今就剩下朱棣一人了……他当初勘这处风水的时候，算不算是无意中勘破了朱棣当皇帝的原因之一呢？</p>

“看什么？”朱棣低声问。</p>

陆长亭摇了摇头，他沉默了会儿，出声道：“我的东西还在城中，我今日不能久留。”</p>

朱棣立即将还在套马的程二叫了进来，“程二，去将长亭的行李都搬过来。”说罢，朱棣便看向了陆长亭，“地址？”</p>

陆长亭抿了抿唇，只得报上了地址。</p>

程二笑道：“好，我会记得顺便将小长亭的屋子也给退了！”</p>

陆长亭：“……”</p>

程二说完，自己笑了笑，然后便快步出去了。</p>

陆长亭看了一眼晃动的门帘，程二的身影已经走远了。他收回视线，看了看朱棣，低声问道：“四哥你们回去是作什么的？你们长辈逼你们娶亲生孩子了？”朱棣总不会是刚有了儿子，又父心泛滥，这才又将他纳到羽翼之下来照顾吧？</p>

朱棣道：“三哥娶了妻，老四赐了婚。二哥没娶，在闹脾气。我……我也没娶。”</p>

没……娶？</p>

“难道是四哥早娶好了？”</p>

朱棣揉了一把陆长亭的头，“小小年纪操心兄长的婚事作什么？”</p>

陆长亭好奇极了，这怎么跟历史不一样呢？于是他躲开了朱棣的手，理直气壮地道：“就是因为你是兄长，所以我才操心啊！”</p>

朱棣面上的表情骤然柔和许多，他道：“我并未娶妻，前来中都，也没有女子愿随我前往。娶亲生儿子，那你得问三哥去。”</p>

“那你……也没生儿子？”陆长亭疑惑地问道。</p>

这不对啊！</p>

是历史驴了他？还是他记错历史了？又或是，他当初就把这群人的身份猜错人？这人根本就不是朱棣？不不不，不可能……陆长亭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p>

而此时朱棣已经忍不住又揉了一把他的头，“你说什么笑话呢？我还未成亲，哪来的儿子？”</p>

陆长亭只得将话题扯到了朱樉的身上，“那二哥呢？为什么闹脾气？”</p>

“他不喜欢长辈赐下的女子。”</p>

陆长亭敏锐地捕捉到了“赐”这个字，一般人应当不会这样用吧？所以他之前的猜测应该还是没错的，毕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巧合。</p>

再仔细一想，朱樉的正妃王氏，不就是元朝时河南王王保保之妹吗？因为倚天屠龙记中赵敏的原型来自于此，因而陆长亭当初记得极为深刻。</p>

朱樉不满意她，倒也是有可能的。</p>

朱棣见陆长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道：“想要嫂子了？”</p>

陆长亭摇了摇头。</p>

他上辈子可是个成年人，现在披着孩子的壳子，和朱棣住在一起倒也没什么，可若是朱棣娶了妻子，带到中都来，陆长亭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同他们住在一处，那会尴尬至死的。</p>

朱棣见状，便也不再多说了。</p>

他面色一肃，转而问起了陆长亭的学业和功夫。</p>

问也就罢了，他还当即让人取来了纸币，让陆长亭写字，陆长亭的字迹比之从前，已然有了很大的进步，朱棣刚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却就发现陆长亭的手臂显得有些虚浮无力。</p>

朱棣眯了眯眼，眼底迸射出一道冷光，“长亭，你是不是近来鲜少习武？这才沉了许多？”</p>

陆长亭一僵，“有吗？”</p>

“过来。”</p>

陆长亭没动。</p>

朱棣就干脆站起身，去将陆长亭拎了起来，实在是熟悉的动作，熟悉的配方。朱棣就这样揪着他出去练武了。</p>

四个月不练，什么都让陆长亭给丢了。</p>

朱棣气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抓着陆长亭的手臂，又像当初一样带着陆长亭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练。对待陆长亭的架势，越来越像严厉兄长了。</p>

程二回来的时候，正赶上陆长亭在蹲马步。</p>

程二面色有些奇怪，他拉着朱棣到一边耳语去了。这会儿，陆长亭抓心挠肺难受极了，他也想知道程二跟朱棣说了什么。</p>

那边朱棣的面色也变得有些奇怪。</p>

朱棣走上前来，拍了拍陆长亭的腰。嗯，本意是想拍腰，奈何陆长亭又长高了啊，这一拍又拍上屁股了，陆长亭蹲马步手脚都软了，这会儿被一拍，也就破罐子破摔地往下倒了，他知道朱棣会从后面接住他的。</p>

事实上，朱棣也确实伸手从背后接住了他，陆长亭被朱棣直接抱进了屋子里去。而后程二将陆长亭的行李提了进来，还从中抽出了一本……话本？</p>

自从陆长亭看话本看得太频繁之后，他就不买，改租借了，他记得他的话本才刚刚还回去不久啊……</p>

这个是从哪儿来的？</p>

程二将话本放在了桌上。</p>

朱棣一拍桌面，“长亭，这是什么？”</p>

陆长亭定睛一看，那不是他之前买错了的那个不和谐的……船戏话本……么？</p>

陆长亭登时觉得仿佛有一把火，从他的脖子根一直烧到了天灵盖，他的脸和耳朵一下子就蒸熟了似的。</p>

这下子是不打也招了，摆明了他是看过话本内容的了。</p>

陆长亭真是窘死了，他都快忘记这个东西了，怎么能想到刚好被程二收拾了，程二刚才跟朱棣说的定然就是这个，难怪他们面色那么奇怪！陆长亭默默地代入了一下，哥哥发现刚上初一的弟弟，开始看小黄漫了……</p>

哦，这真是太可怕了。</p>

陆长亭僵着脸胡扯，“……之前去买书，买错了。”</p>

陆长亭小心地眨着眼，睨着朱棣脸上的神色。</p>

这四个月，长的不仅有陆长亭的体重，还有他那双越来越漂亮的眼眸，这会儿眨巴眨巴着，水光泛滥着，朱棣一对上，就说不出话了，什么气都给憋回去了。</p>

朱棣想了想，似乎倒也没什么，他这么大的时候，似乎……也看见过这样的东西？就只是将自己换在兄长的位置上，就难免有些担忧了。</p>

朱棣长舒一口气，道：“罢了，此事便不说了。程二，收起来吧。”</p>

程二点点头，将话本搜走了。</p>

陆长亭顿时觉得，很有可能被程二拿去躲小被窝看了。</p>

“快去洗漱吧。”朱棣道：“我有些累了，早点歇息。”</p>

你累了跟我有什么关系？陆长亭眨眨眼，瞥了一眼朱棣脸上的疲色。不过陆长亭还是老老实实地去洗了澡，洗了脸，用柳枝刷了牙。虽然是春日，但井水是凉的，连带着陆长亭漱完口之后，碰到井水的手也是冰凉的。</p>

进了老屋之后，朱棣抓了抓他的手，拽着他就一块儿上床了。</p>

和之前一样，朱棣将陆长亭箍在了胸前，被子再盖上来的时候，便暖和了起来。朱棣似乎是真的有些累了，也不知道他今日还做了些什么。</p>

朱棣拍了拍陆长亭的脑袋，“睡吧。”</p>

靠着朱棣的手臂，陆长亭不自觉地想到了他们离开之后的那一日，他发着烧，满脑子就剩下“听天由命”四个字，那一刻他似乎是真的有些想念会自动发热的朱棣。</p>

陆长亭闭上了眼，但是不自觉的，眼睛酸了酸。</p>

朱棣刚迷迷糊糊睡着了，突然觉得胸前一片黏糊，一下子又给惊醒了，他睁眼一看，就见陆长亭闭着眼往外流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