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无表情道：“吃好了，我去洗碗。”说着，将桌上碗筷一卷，两三步跨到了隔壁灶房去。</p>

清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怎么觉得方才师弟的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p>

虽然噩梦之类的确是裴远时信口胡说的，但当清清带着甘露碗符箓，握着三清铃铜钱，在他屋子里忙前忙后时，他还是忍不住微笑。</p>

但当他仅着中衣，站在屋子中央，任由清清在他身体上作为时，他便笑不出了。</p>

“师姐——”他艰难道，“真的要这样吗？”</p>

清清持着铜钱剑，剑尖隔着薄薄一层衣料，在他的胸口划过，从云门穴到章门穴。留下一路酥痒。</p>

她头也不抬：“很快就好了，你且忍耐一番。”</p>

裴远时只能住口，他算是知道了什么叫自作自受。清清如临大敌，在屋内驱了邪秽不算完，还命令他沐浴焚香，要亲力亲为，为他“去尘”。</p>

所谓去尘，是专门为误打误撞，招了邪秽的小儿作的法，用沾了无根水的铜钱剑，按照周天穴位走三圈，便能拔除体内阴力，让孩子神清气爽，免遭邪秽相扰。</p>

这项业务小霜观已经十分熟练了，平日里靠这个敛了十里八乡不少财。通常来说，小儿要洗得干干净净，再脱得一丝不挂才“去尘”，但清清觉得天太冷，如果要裴远时脱光了，未免有些折磨人，况且她技术也到家，所以他可以留一层中衣。</p>

难道在夏天，她就要他赤条条地接受“去尘”吗！裴远时自然是百般推辞的，但师姐护弟心切，意志坚定，定要给他安排上这么一套才放心，他的抗拒毫无作用。</p>

裴远时内心长叹，他僵硬地站立着，双臂张开，引颈待戮般动也不敢动。清清剑走龙蛇，剑尖又划到了气海穴，力度不大不小，隔着衣料，只余了难耐的酥痒，十分折磨人。</p>

清清嘴唇紧抿，颇为专注，裴远时总忍不住去看她，只见薄薄一层刘海下，她卷翘的睫毛一眨一眨，像跳动的蝴蝶。她凑得这样近，他疑心自己越来越剧烈的心跳会不会被她感知到。</p>

他觉得不能再看下去，索性闭上了双眼，一闭眼，身体的感知更为敏锐。他能感受到少女靠近他时浅浅的呼吸，她头发上的味道怎么这么好闻？从前胸到后背，剑尖游走之处都让他忍不住心悸，好像那不是剑，是她的指尖……</p>

直到他的前襟被挑开，胸口覆上了一抹温软，裴远时错愕地睁眼，看见师姐的手正毫不避讳地放在他的胸前。</p>

“我方才就觉得奇怪，”清清严肃道，“你胸口怎么这般硬，是不是饿得皮包骨头了？”</p>

他愣愣地说：“那师姐以为如何？”</p>

清清摸了一把，又改摸为戳，纤长的手指点来点去，终于满意道：“刚好相反，师弟是身强体壮，肌肉扎实才有此效果，我甚欣慰。”</p>

她说得过于坦荡，裴远时也绝不露怯，他拢好衣服，淡淡道：“师姐心细如发。”</p>

清清眯着眼看他：“不仅身体结实，这段时日身高也颇有长进，哼哼，小霜观没亏待你吧？”</p>

裴远时初来之时比她略矮上那么一丁点，而现在已经比她高了，就算清清不说，他也很清楚这点变化，事实上，他十分在意这点变化。</p>

但他只装作不知：“是吗？师姐手艺太好，我每天吃得多，自然长得快。”</p>

清清得意道：“那是自然，师父原来瘦得跟竹竿似的，我掌勺以后，他身上才添了几两肉。”</p>

她后退两步，负着手上下打量他，眼中的满意之色让他觉得自己像田地里茁壮的秧苗，而她是一手开垦播种的农人。</p>

“师姐——”他忍不住问，“结束了吗？我可以穿衣服了吗？”</p>

“啊？”清清如梦初醒，“可以可以，已经好了，今后可以有安稳觉了！”</p>

安稳觉……裴远时只能苦笑，天知道他每天晚上睡得有多好。他走到一旁的床榻边，拿起被搁在上面的外裳，一件件穿起来。</p>

他动作十分僵硬，因为他知道师姐还在背后盯着他。</p>

清清的确在盯着他，从少年宽直的肩背，到瘦削而不失力量的腰腹，她心中充满感叹——果然要勤加锻炼才行啊！瞧师弟臂膀多坚实！</p>

于是当晚，裴远时不仅没有安稳觉，反而做了些十分奇怪的梦。</p>

第二天清晨，二人站在清远渡的时候，他破天荒的打了好几个哈欠。</p>